猫爪刚举到面前,梅姝便闻出不对来。
“这,这是从哪碰到的?”
见梅姝终于注意到这事,魏淑丹松了一口气。她扯了扯梅姝的裙摆,又指着自已的头上,然后又望向梅姝。
“衣裙,头上?”梅姝疑惑道。
魏淑丹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动作,还特地指了指自已后,再指着头上。
“下摆,你,头上。”梅姝蹙眉,她想了想,突然回道,“你的上面……是你兄长的衣袍下摆,对吗?”
魏淑丹高兴地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凳子。
梅姝会意,补充道:“你还把衣服给挠坏了?”
“喵!”对了!
听到这声猫叫,梅姝反应过来了。她起身去拿了一块手帕,又沾了些水,细细地把猫爪擦干净。
“这味道,和前年你去三皇子府赴宴回来时的香气一模一样。”
梅姝一边擦拭着猫爪,一边说道:“当时你说这香气是打猎时沾上的。三皇子府的东西必然名贵,却出现在这小小的历城之中,你是怀疑帝都有人伸手过来了?”
“喵。”
魏淑丹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局势变化得极快,让她隐隐不安。
“迟些个时辰,我去找魏将军说说。”梅姝没有明白这声猫叫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提醒魏宇韬。
“对了。”梅姝又想起一件事,“听说西州城最近来了位张道长,之前到过历城。听百姓说他的本事了得,且医、道本就有渊源,所以,我想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喵?”西州城?
魏淑丹在记忆里搜寻着有关西州城的讯息,但她本就对西州城没什么印象,任她想破天也没有什么结果。
见魏淑丹一副懵懂的样子,梅姝有着意叮嘱她:“这来回约摸要半个月,我不在的时候,你去魏将军那暂住着。”
见白猫有些紧张地踱步,梅姝补充道:“放心,待会儿我一并说,请魏将军帮忙照看你的。”
听到她的话,魏淑丹终于点点头。
一人一猫的对话,也在其他人进来后院时停止了。
申时后,梅姝去了魏宇韬的书房。
魏淑丹百无聊赖,想着之后十几天都要在兄长院子里待着,而兄长大概又是拘着她不要乱跑,便觉得十分无趣。
要是能耍剑就好了,但哥哥的近卫中,也就沈季能跟她喂招。换其他人……
想到这,魏淑丹不免想到刚刚的忧虑,心里的烦闷又多了几分。
若沈季真的是奸细,那该怎么处置为好?
算了,不想了。
魏淑丹跑出了仁心堂,向外走去。
正当她在营所内闲逛时,眼角却瞥见沈季的身影。
她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赶紧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只见沈季在营所的小道上七弯八拐,直到半个时辰后,魏淑丹才发现,他竟是特地绕远了走的。
走了大半个营所,才终于到了这位于营所西边的信鸽所。
信鸽所的鸽子是专门与外界联系的,尤其在战事发生前后。与帝都传信时,往往都是信鸽与快马信使一并前去的。
信鸽所的事务与沈季并无关联,他到这来做什么?
魏淑丹伏下身子,躲在一处灌木丛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季的动作。这是她能去到的,离沈季最近的位置。
沈季走到鸽笼前,从怀里拿出一物,颜色略灰,外表与笼里的信鸽相似,只是脚上多一圈蓝色的印记,不甚明显。
只见他打开鸽笼,从里面取出一只信鸽,匆匆塞进怀里;接着,又把手边的鸽子塞了进去,锁了鸽笼。
做完这些,沈季往四周扫视了几眼,便快步离开。
在他离开后,魏淑丹从灌木丛里出来,望向鸽笼。
笼子里,那只鸽子正用自已的喙,不断地啄着其他信鸽,逼得笼门口的位置空出一大片来。
魏淑丹见这鸽子的动作,心里有些疑虑,沈季这是要做什么?
是……哥哥让他过来换的吗?
可既是哥哥吩咐的,又何必避开众人前去?
而且,若她没记错,这个时辰,正是信鸽所惯常将在外训练的信鸽收笼的时候,是以信鸽所里才没人守着。
怎么沈季来的时间这么凑巧?
想到这,魏淑丹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行,信鸽的重要不言而喻,她得把那只鸽子弄出来。
少了一只信鸽,信鸽所的人早晚都会发觉,这样一来,他们加强了警戒。届时,沈季再想溜进来也难来了。
打定主意后,魏淑丹快速冲向鸽笼,在一番与鸽笼插销的斗智斗勇中,鸽笼终于打开。
一众信鸽见白猫进来了,又纷纷避开这只“不速之客”,一下子全躲到笼子深处。
魏淑丹拨开一只又一只的鸽子,径直追着那只蓝标灰鸽去。终于,在拨开两层信鸽后,找到了那只鸽子。
这下猫爪子迅速弹出,直向鸽子抓去,但不慎被它逃走了。
见鸽子还想往里钻,魏淑丹一时情急,猫身子的本能占了上风,张口咬了过去。
灰鸽终于被她咬住,仅有半边翅膀还在扑动。
魏淑丹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信鸽,衔着蓝标灰鸽,从笼门口退了出去。
在千难万难地将鸽笼锁回去后,白猫叼着一只鸽子,从信鸽所出来。听到远处传来不少的人声,她赶紧隐蔽行踪,往偏僻小道而去。
一路上避着人,最后,白猫到了营所后面的一条小溪边。
魏淑丹累得直接在岸边躺倒,口中的鸽子禁不住滑离猫嘴。
看着那仅剩一口气的鸽子,她起身往周围望了望。然后,猫脑袋又将鸽子衔在嘴里,往溪旁一棵矮树下藏去。
大功告成,魏淑丹趴在岸上,猫脑袋扎在水里,任水流冲洗着她嘴里的血腥味。
只是洗着洗着,魏淑丹忍不住哭了出来。
太难了,刚刚她咬着鸽子,差点就要把鸽子生吃下去了!
幸亏她腿脚快,跑到这小溪边。被水气一冲,猫身子的本能退去,她才清醒些。可就是如此,她还是吞了几口鸽子血。
啊!她怎么变得这么饥不择食了?
前年对敌作战时曾断过粮,她那会就生吃过河里的活鱼,又腥又苦,可现在这鸽子血比生鱼肉还难吃!
魏淑丹自暴自弃地将头埋进水里,待嘴里的血腥味淡去后,猫脑袋再也憋不住了,抬离了水面。
之后,她又使劲甩了甩面前的水,一边收拾自已的情绪,一边就着溪流带来的微风,把猫脸上的毛吹得半干。
接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仁心堂慢步跑去。一切看似稀松平常,但白猫的步子还是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