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庄二百余口皆被屠戮殆尽,上官重之听到此事,阴沉的脸几欲滴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章夷县与回南关之间的这两百里的区域内,分布着无数的大小村寨,最近这几年不时就会发生整村被屠的事件。
上官重之镇守回南关后为此特地分出五千兵马,常年不断的在这方圆两百里的区域来回巡防。
但奈何区域太大收效甚微,时常有小股北突人偷越入关,在上官重之的背后烧杀抢掠制造恐慌和混乱。
一众武将也是怒不可遏,这北突人真是欺人太甚,一边在关下索要粮草和新鲜的瓜果蔬菜,另一边又派小股人马潜入关内烧杀,实是可恶至极!
上官重之额头青筋暴起,喝道:“宋少轩,点三千兵丁,随我去方家庄!”
宋少轩立即领命:“喏!”
上官重之看着鼻青脸肿的姜远,还有怒火正旺非要杀姜远的上官沅芷,喝道:“你们俩个也随同前往!”
上官重之要带上姜远和上官沅芷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是怕自已一出营,姜远和上官沅芷两人又打起来。
上官重之很了解自家妹子,若是他不在,上官沅芷是真敢砍死姜远。
上官重之领着三千人马赶到方家庄时,刚入得庄内,便见满地的死尸,上到白发老者,下到三岁小童皆身首异处。
一些惨死的妇人身上无寸缕,身上到处是伤痕,显然是遭受了凌辱之后又被乱刀砍死。
眼前的惨绝人寰的情景如同修罗场!
姜远何曾见过如此惨剧,他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骑坐在马背上差点摔下马来。
以往,他生活在平和的世界里,见过的最残酷不过是街头的小争执,血腥与死亡只存在于遥远的故事中。
而此刻,眼前的地狱般景象让他灵魂震颤。
与姜远有着一样心情的,还有上官沅芷。
上官沅芷看着这一地的尸体,那些不着寸缕惨遭凌辱后被乱刀砍死的妇人,以及那些身首异处的幼儿,上官沅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交织的神色。
上官沅芷虽为将门虎女,却是从未上过战场,更未见过如此血腥之事。
“哇!”上官沅芷终是没控制住,忍不住呕吐起来。
裨将宋少轩翻身下马查看了几具尸体,对上官重之道:“大将军,这些村民身上的伤口呈弧形,切口光滑,末将猜测是北突人所为!只有北突人的弯刀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上官重之脸色阴沉,沉声道:“仔细搜索庄内是否还有活口!另分出兵马两千,沿着着痕迹追查这股北突人!若追上,尽歼之!”
“末将领命!”宋少轩抱拳领命,率兵而去,剩下的千余兵丁在庄内搜索。
“大哥!这北突人是从何而来,怎得会出现在关内抢杀!”上官沅芷吐了几口后终于缓了过来,一张俏脸苍白如纸。
上官重之听得上官沅芷的话,叹了口气道:“这些北突人大概是从英公岭偷越而来,防不胜防。”
上官沅芷道:“大哥既知这北突人从那英公岭偷越而来,那咱们只要派兵守住英公岭不就能防止他们过来?”
上官重之道:“没那么简单,英公岭山高林密,里面错综复杂地势险要,所以北突人每次偷越而来也不过百余骑。”
“为兄也派了兵将把守英公岭入口处,但是却总有小股北突人突然出现在关内之地,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就在两兄妹说话间,一个小校来报:“大将军,兄弟们在庄子东面一间屋屋的地窖里,发现还有活着的村民十数人,皆为妇人和幼童!”
上官重之一挥手,道:“过去看看!”
上官重之领着一队兵将向庄子东面奔去,上官沅芷与姜远紧跟其后。
村庄东面的一处宅院内,一个不大的地窖之中藏了十几个妇人和孩童,正瑟瑟发抖的蹲在地窖之中,一个个神情恐惧的望着地窖上方的兵将。
“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边关守军。”上官重之缓和了下那张冰冷的脸,轻声道。
这群妇人和幼童听得是边关守军,恐惧的心稍减之下,放声大哭起来。
上官重之命人将这些妇人和幼童拉上来问话,这些妇人只说是大约百十个北突人突然冲进庄内见人就杀,她们侥幸躲入地窖之中才躲过一劫。
上官重之再问,这些妇人便只是哭,也问不出其他东西来,只得命人将这些妇人和幼童送回关内妥当安置。
上官重之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北突人屡屡在他眼皮底下烧杀抢掠,他空有大军却无可奈何,朝廷又不让他出关开战只能死守,更让他恼火。
姜远蹲在土窖边,从土窖边缘抓了把泥土在指尖轻轻的搓着,陷入了沉思。
“姜远,可还有其他发现?!”上官重之语气冰冷,他见姜远蹲在土窖边发呆,心情更是不好。
上官沅芷更是讽刺道:“他本就是一个草包,能有什么发现!”
姜远扔掉手里的泥土,撇了撇嘴,不屑搭理这娘们。
上官沅芷见姜远撇嘴,不由得又想起在军营被姜远占了天大的便宜,此时嘴唇还有些微微作痛,恼怒的说道:“你撇嘴什么意思?我说你是草包有说错吗?!”
姜远心中无语,暗道:“你特么的左一句草包右一句草包,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真想给你一大批兜!”
上官重之目光森森的看着姜远,姜远被看得发毛,很怕这兄妹俩在这把他埋了。
“可有发现?”上官重之又问了一遍。
姜远见这两兄妹这副脸色,原本啥都不想说,但姜远最终还是开口了。
姜远想起在兴州遇到的王氏母女,那可爱懂事的小娟儿她爹不就是被北突人杀死的吗?
那么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儿,那么小就失去了亲爹不得不跟着母亲王氏当了流民,若不是遇上姜远,小娟儿的命运难料。
如果任北突人肆意在关内烧杀,又会有多少像小娟儿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失去亲人,又会有多少妇人惨遭凌辱?
想到这,姜远道:“末将或许有些主意可防范这些偷越而来的小股北突人。”
上官重之没想到姜远居然这般说,有些惊诧,不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远正欲说话,上官沅芷不屑的看着姜远:“就你?胸无点墨的草包,你也敢说有主意?”
姜远道反讽道:“我这个草包自然有草包主意,不知你这不是草包的,能不能也想个主意出来?还是连个草包主意都拿不出来?”
上官沅芷讥笑道:“我暂时没主意,但我不像某些草包,明明没主意,却偏要故弄玄虚。”
姜远讥笑道:“这只能说明,你连草包都不如!”
上官沅芷怒哼道:“尖牙利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主意!”
姜远冷笑道:“我有主意为何要说与你听?!”
“你!”上官沅芷被姜远气个半死,恨不得用手中的玄铁枪给姜远扎个透心凉。
“你什么你!”姜远得寸进尺:“我的主意自然是要说与大将军听,你只不过是奉命送兵而来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姜远说这话纯粹就是气上官沅芷,上官重之是她亲哥,上官重之有什么事岂会瞒她?
上官沅芷也明白这一点,但就是看不惯姜远那无耻的样子,便银牙一咬,道:“那咱们就打个赌!”
“我为何要与你打赌?我不赌!”姜远翻着白眼道。
“你不赌不行!”上官沅芷的霸道也是出了名的,见姜远不赌越发觉得他就是故弄玄虚。
姜远心里暗道:“你连我是什么主意都不清楚,就敢叫嚣着要赌,这就怪不得我了。”
“好,既然你要赌,那就赌!”姜远冷笑道。
上官沅芷见姜远敢应战,也冷哼道:“如若你输了,你就让我捅你三枪!”
姜远倒吸一口凉气:这还赌个屁,你兄妹俩一伙,我出什么主意你哥若不同意,我不得死定了?
姜远连忙对上官重之道:“大将军,刚才是我故弄玄虚了,我没啥主意。”
这话说得光棍,认怂认得干脆。
上官重之打心眼里也瞧不上姜远,自然也没在意姜远真能有什么主意能防范这些小股北突人。
“既然没主意,就滚出去和将士们一起收殓村民的尸体!”上官重之喝道。
“不行!”上官沅芷将手中铁枪一横,拦住姜远:“你既无主意就是输了,你且让我扎上三枪!”
上官沅芷说罢便真的要扎,幸而上官重之给挡住了,道:“芷儿,不得胡闹!”
上官沅芷见上官重之阻拦,眼睛一红:“哥!这无耻之徒,你为何护着他!今日护他一时,我总有机会扎上他几枪!”
上官重之的头又开始疼,他很想说,自已也想扎姜远几枪,但是事不能这么干啊!也知道上官沅芷被宠坏了,说背地里去扎姜远绝对会扎得姜远死得透透的。
上官重之又看向姜远,道:“你还是赌吧,反正是一个死。”
“我特么!”姜远心里大骂,这俩兄妹就非要弄他不可么。
姜远心一横:“那便赌!你若输了,我也不拿枪扎你!你给我做三个月侍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