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卑鄙无耻。”姜远暗骂,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想公报私仇为他妹子上官沅芷出气顺带着给他来个下马威嘛。
“且慢!”姜远见从大厅外进来两个兵卒就要拿他,大声说道:“将军,末将出京前圣上并未赐末将甲胄,末将何来甲胄?只随身携一刀,还是镇国公上官老将军赠与。”
“哦?圣上未赐你甲胄,你就不会想办法吗?!”上官重之哼道:“以你姜远的本事,弄套甲胄很难?”
姜远双目盯着上官重之的眼睛,朗声道:“将军,我大周律规定,私藏甲胄者视同谋反!将军不会不知道吧,你是想让姜远谋反?!还是将军家有很多甲胄,早知如此末将便求上官老将军送我一副了。”
“你要打老子军棍,老子就说你唆使我造反!老子就你说你家藏了大量甲胄,看你怎么接。”姜远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军棍是万万不能挨的。
上官重之听闻此言愣了愣,没想到姜远拿这话呛他,随随便便就扣帽子在别人头上,心头恼怒,站起身走到姜远身前,那颗帅脑袋伸到姜远的耳边,就像老友相见一般亲近。
“老子就想打你!你又如何?”上官重之声音极低,语气冰冷。
“老子也是你想打就打的?老子没犯军规王法,你凭什么打老子?!就凭你是大将军?我爹还是宰相呢!”姜远的声音也不大,但那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很欠揍。
“别拿你爹来吓我,在这不管用!”上官重之冷笑道:“行,今日且先放过你,咱们来日方长。”
“我等着!”姜远笑道。
这首次交锋算是打了个平手,但姜远明白以后就得小心了,万一被上官重之抓着把柄,他绝没什么好果子吃。
上官重之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高声道:“这不着甲胄之罪,念你初犯,估且饶过。若有再犯,军棍五十!”
“谢将军不罚之恩。”有兵卒在旁,姜远只得捏着鼻子感恩戴德,还得露笑脸。
上官重之道:“本将军收到圣上八百里快马加急而来的旨意,让你在我帐下听令,负责回南关治巡一职,本将军本应按旨行事,不过…”
姜远一听这“不过”二字,就知道要坏,这俩字不是他姜远讹人坑人时才说的吗?
落在上官重之手里,姜远早知没啥好下场,此时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也不去问“不过”什么。
上官重之眼珠子转了几转,他原本想把姜远扔去伙头军,想想不妥,让姜远去干伙头军,能抓着什么把柄?
上官重之轻咳一声:“圣上的旨意,本将军自不敢违抗,你的官职为从九品陪戎副尉,按例可领兵马百人,但边关重地,将士们各有职责,只能给你…”
“多少?”姜远对能统领多少兵卒还是很在意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身在边关,当然身边兵卒越多越好,谁不怕死啊。
“五人!”上官重之伸出一个巴掌。
姜远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一个火长还能带十个兵呢,他一个从九品武官就给五个人?
上官重之见姜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很是满意,又补了一句:“连你算在内,一共五人。”
“我***”姜远心里骂了堆不能写出来的脏话,看着上官重之那张副得意的嘴脸,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耳刮子。
“怎么?有意见?”上官重之大声问道。
“末将不敢!”姜远咬得牙咯咯直响。
上官重之很满意姜远现在那副想揍人又不敢吭气的表情,道:“这治巡一职尤为重要,负责巡防回南关街市,缉贼捉盗维护百姓安宁,维持城内秩序均由你负责,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姜远的脸已然变得通红,显然到了暴走的边缘。
他怕自已忍不住突然暴起给上官重之一耳屎,如果他打得过的话。
这把他姜远当什么了?姜远又不傻,这治巡一天到晚都是不停当的干些鸡零狗碎的事,虽说都是小事,但却多而杂,就连老奶奶过马路这事,说不定都得由他管。
“你给老子等着。你整老子,老子迟早还回来!”姜远的狠话只能说给他自已听了。
上官重之又打着官腔装模作样的勉励了姜远一番,这才打发一个兵卒带着姜远去兵营领甲胄器械。
“我尼玛!”姜远看着手上重达三十斤的铁甲,以及身后跟着的四个老兵,终于爆发了。
三十斤的铁甲整天穿着巡逻,这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还有这四个分给他的兵卒,四个人七只手,有一个是没胳膊的,还有一个还瞎了只眼睛,最年轻的估摸着都有四十来岁,最大头发都白了。
一个个的要死不活昏昏欲睡的模样,就这些人还抓贼缉盗?维护百姓?
“见过将军!”四个老弱兵残一齐向姜远行礼。
“不需客气,以后咱们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还望四位老哥多多帮衬。”姜远心里不爽,但是却不能将不爽发泄到这些老兵身上,迁怒于人,是没出息的人才干的事。
“我叫姜远,今日刚来上任,领治巡一职。”姜远先做了个自我介绍,道:“小弟我初来乍到,不妨让小弟我做东,找间酒楼喝几杯如何!”
四个老兵听得有酒喝,眼睛瞬间就亮了,都精神了起来,再无刚才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酒饭无疑是最能拉近双方关系的方法之一,姜远带着四个老兵找了间最好的酒楼, 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姜远也和几个老兵渐渐熟络。
姜远这才知晓,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兵姓李,旁人都称他为独臂李。瞎了一只眼的老兵叫文益收。剩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兵,一个是老徐,另一个则叫王有财。
四个老兵见姜远说话和气,又毫无上官的架子,渐渐地他们的拘谨之色消退,随后便肆无忌惮地吃喝起来。干饭的姿态与气势,比起老道黎元城还要猛上三分。
姜远看着四个老兵穿着老旧的军服皮甲,又见四人如饿死鬼投胎一般,不由得好奇,便问道:“各位大哥,这关内缺粮?”
四个老兵闻听姜远如此发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吃相确实不太好看。
没了胳膊的老李答道:“姜将军有所不知,关内倒不缺粮,但也不可能放开了给我等吃。听说关中大旱粮食紧缺,上官大将军怕朝廷粮草供应不及,所以令全军将士每日口粮减半。”
“虽然吃不上干的,稀的也能凑合。”瞎眼老文接过话道:“这还是上官大将军厚爱将士,据理力争来的,不然能喝一碗稀的就算不错了,别说出关杀敌,刀枪都拿不稳。”
“这回南关不是上官重之一人作主吗?难道还有其他之人比他权力更大?”姜远不解的问道。
四个老兵听得姜远如此问均低头不语,良久,白发苍苍的王有财左右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姜将军有所不知,这回南关除了上官大将军,还有一个阉人监军!”
“阉人监军?”姜远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阉人那不就是个太监吗?
王有财道:“这监军王利王大人,嘿嘿,对咱们的将士苛刻得紧,对那北突人,啧啧,像亲爹一样。”
“此话何解?”姜远更好奇了:“北突人不是与我大周是死敌吗?为何那监军对北突人像亲爹一样?”
“谁知道呢?”王有财道:“就在昨日,监军王大人还往北突人军中送过去几车瓜果蔬菜,今年这年景,连上官大将军都吃不上几回新鲜的瓜果蔬菜,这王大人却是一送就是几大车!”
“这他瞄的里通外国啊!上官大将军能忍他?”姜远问道。
“嘿!听说朝廷里的主和派那些奸臣蛊惑皇上,不得触怒北突人,所以北突人常常肆无忌惮的在城下要这要那,监军王大人又是皇上派的来的,啥事不敢干,上官大将军也无可奈何。”老徐接话道。
主和派的奸臣?那不就是姜远他老子姜守业嘛!
姜远的脸有些发烫,自家将士都吃不饱,还要给敌人送吃喝,这是何等行径!姜远想想都无地自容,难怪朝堂民间皆骂姜守业软骨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也未必全是!”老李说道:“那王监军与北突人勾勾搭搭,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也未可知。”
“慎言!”这时小二来添菜,老文赶紧制止老李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