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姜远不知胖四心里所想,否则姜远定然踹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茹见姜远许了她的哀求,擦了一把眼泪:“奴婢谢过公子,是奴婢要求过份了。”
“你也知道过分了。”姜远笑着伸出手对着小茹光洁的额头,赏了个一指弹。
“哎呀,公子!”小茹捂着额头,刚才还满是哀愁的眼中,此时已切换成幽怨之色。
公子哪都好,就是老喜欢弹额头!小茹低着头如是想着,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她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来,无法形容,只是,好像,有点甜甜的。
不多会,胖四背着一个大包食物返回,在大街中央,大吼一声:“我家少爷施舍吃食了!”
声音很大,传出很远,那副狗腿子的表情很欠揍,姜远捂着额头一脚踹了过去:“低调点!”
目前逃荒来兴州的灾民还为数不多,但几百来人应该还是有的,姜远他们所处的街道上便有上百灾民蜷缩在各角落里。
这些灾民还算是幸运,若是晚得几天,张贤礼绝对会关了兴州城四大城门,绝不会让灾民进城,更会阻断灾民前往燕安城的路。
夜深人静的大街之上,胖四的声音极大穿透力极强,顿时惊醒了那些灾民,听闻有人施舍吃食,从各处角落里爬起身来,向胖四冲来。
原本趾高气扬高声叫喊施舍食物的胖四,见上百灾民从四面冲来,吓得嗷的一声,将那个装满吃食的大包裹一扔,跳到老道身后,将老道推到前面当盾牌。
场面一下就混乱不堪,呼喊声,争夺打斗声,饿极的灾民们抢夺着食物,也不看抢到手里的是什么,便直接塞进口中,接着再去抢下一份。
姜远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连忙护住小茹躲到一边,小茹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惊慌失措。
本是因为小茹同情那对母女,姜远才安排胖四买来的食物,却不料在上百灾民的争抢中,那对母女却被挤到了最外边,别说没抢到食物,连那叫娟儿的小女孩都被挤摔到地上,吓得哇哇大哭。
混乱的场面没持续太久,就被巡夜的衙役闻声赶来,这才驱散了人群。
那个抱着小娟儿的妇人,此时发髻散乱,衣衫更是凌乱,手里紧紧的抓着一小块馒头,抱着大哭的小娟儿又缩回了墙角。
“娟儿,快吃!”妇人顾不得整理脏乱的衣衫,将那一小块馒头喂到小娟儿的嘴边。
“娘亲也吃。”小娟儿接过妇人喂过来的一小块馒头,将这小块馒头撕成两半,奶声奶气的说道:“娟儿只吃一点点就饱了,娘亲先吃!”
“娘不饿,娟儿吃。”妇人的手颤抖着,又将那一小块馒头喂给小娟儿。
“娘亲也吃,娟儿只要吃一点点就好了。”小女孩看着手中的小块馒头,小喉咙吞咽着口水,依旧不肯独吃。
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几岁小女孩,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姜远看着眼前这一幕,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最终,一股莫名的气,从他的丹田冲入腹腔,再由腹腔冲到喉咙。
“啊!”
姜远低吼了一声,他心里堵得厉害,很酸涩!一个正常的人,有着正常的情感,又怎会没有恻隐之心。
“公子。”小茹被姜远突如其来的低喝声吓着了,见姜远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慌忙问道:“公子,您,您怎么了。”
姜远长吸一口气,努力的平静了一下心情,道:“小茹,你去将那对母女叫过来。”
小茹不知公子为何要叫那母女过来,但看姜远的表情,不似戏弄,便松开拽着他的手,去叫那妇人。
妇人抱着小娟儿颤颤巍巍的跟在小茹身后,她不知道这个刚才施舍食物的贵公子要做什么,心中害怕,但却又不得不过来。
“民妇见过公子、小姐,不知公子唤民妇前来有何事。”妇人来到姜远面前侧身屈膝对姜远和小茹行了个万福礼,虽有些胆怯,但言辞周正,不卑不亢。
这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妇人。
姜远听得妇人话语,又观妇人的行礼,便判断出这妇人绝不是出身低贱之家。
“你母女是何方人士,为何流落至此?”姜远手轻抬,并不接触妇人裙衫衣手。
“民妇夫家姓王,民妇便也随夫家了姓,章夷县人士。”妇人低着头答:“因旱灾四起,又遇兵难,家中无粮,便随夫家逃难至此。”
“章夷县?是哪?”姜远不知章夷县是何处,转头问胖四。
“少爷,章夷县近回南关了,两城相距不过二百里地。”胖四答道。
“照这么说来,从章夷到这兴州,至少千里之地。”姜远点点头,又问那妇人:
“你随夫家带着孩子从千里之外的章夷县而来,怎只有你母女二人,你家主事呢?”
那妇人眼中立时滴下泪来,抽泣道:“民妇夫君,原本是章夷县城郊富户,因这大旱,章夷县流民民变,冲入民妇家中抢杀,民妇夫君带着民妇和小女逃了出来,向关中逃命而来,刚出章夷县境,竟遇上北突兵马,民妇夫君命丧北突人刀下,民妇带着小女侥幸逃脱。”
姜远闻言大惊,道:“北突人破了回南关了?!”
妇人摇头道:“或许未破,但时有小股北突人绕过回南关,烧杀抢掠。”
“回南关有上官重之镇守,想来不会轻易被破。”旁的老道说道:“小股北突人从回南关左侧的英公岭偷越而过的事时有发生,但若是想大股攻入关中,绝对绕不开回南关。小股北突人偷越而来,也无非是骚扰一番制造混乱,让上官重之分心罢了。”
“渗透,袭扰!”姜远脑子里浮现两个词,没想到这在蓝星上的现代战争中才会出现的战术,这北突人居然也会。
姜远目光恫恫的盯着老道:“道爷知道的挺多啊,我倒是小瞧了。”
迎着姜远那似要洞穿魂魄的眼神,老道一甩拂尘,高人模样立时附体:“早就告诉过你了,为师我前算八百年,后算五百载,区区小事,掐指就算来。”
姜远见这老道又是这一副德行,也懒得理他,不过心里倒是提防了起来,这老道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自已身边,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