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冬春受辱
沈眉庄称病后,皇后娘娘担心梅贵人玉体受损,特意赐了一座轿辇。沈眉庄拖着一副病容交代常熙堂一众宫人之后只带了采星采月二人侍疾。沈眉庄走后,常熙堂便冷清了许多,除了掌事太监小李子和宫女方宜带着几个徒弟之外,其余的下等宫女也被拨打了其它宫中,敬妃宫中要了些人过去,再就是富察贵人也收了几个洒扫宫女。
景仁宫中
“怎么沈贵人好端端的也病了”皇后关心的问道
“奴婢也觉得奇怪呢,贵人出宫之时瞧着确实是病容残损”方宜回话
“咸福宫和娘娘的景仁宫隔的近些,梅贵人搬去碎玉轩避疾,也免得冲撞了娘娘凤体”剪秋是关心主上。
“只是,还有一事”方宜并未多说,只是呈上来几张字帖交由皇后过目:“奴婢不敢妄言,是非曲折,还请皇后娘娘过目”方宜曾经也侍奉过皇后,所以见到梅贵人写的字,便多留了些心眼。
“嗯,是有些相像,也难怪太后会出手。你去把温太医请来”方宜走后,皇后又仔细的观摩起来。
剪秋在一旁也发话:“娘娘,梅贵人有些不简单,心性倒不像看着那般娇弱”
“是不简单”
“只是凭她如何起势,到底是个不中用的,和那个菀常在一样”
“行了,马上要到合宫觐见的日子了,你代本宫问梅贵人的安吧”皇后自有皇后的气度,就像御花园的牡丹,其它花开的再艳终究不及花王。
碎玉轩统共一间主殿,两间偏殿,淳贵人住进来之前,东边还留着一间偏殿。宫中人多眼杂,沈眉庄入宫之时,特意乘坐了轿辇,又以薄纱遮掩病容。
许是沈眉庄得的病娇气些,不宜走动,入住碎玉轩当日,便卧榻在床,高烧不退,有时还会呓语不断。皇后特意差了剪秋探望:“贵人的病看上去又加重了”沈眉庄喝了一口药,泛起恶心,喝一半吐一半,给采星采月急坏了。
“劳烦皇后娘娘挂心了,是我自已不中用”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小主可要养好身子”
“采月送送姑姑”
采月将剪秋送到门口:“姑姑慢走”
“知道了,先送到这里吧,我这就回禀皇后娘娘”只是剪秋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当真是可惜,如今只有延禧宫还算热闹”剪秋意有所指。采月也是微笑回应。是可惜了,梅贵人病了。只能好好养病,再无心其他。只是华妃那里,富察贵人只怕是要吃些苦头。
富察贵人在给皇后请安的路上不小心被宫里的洒扫太监泼了脏水,请安来迟,被年妃丽嫔抓着不放,罚了一个月月俸。之后又被年妃学习六宫事宜为由叫去了翊坤宫。研墨,写字,弹琴。说是考究,其实是变着法子磋磨罢了,难为富察贵人能忍了。
延禧宫富察贵人宫中
“小主,年妃这样目中无人,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双喜舒缓着富察贵人的筋骨。
“我家世高,又得圣宠,华妃自然不能容我,她也是心急”富察贵人没有了之前在年妃宫中被磋磨的神情,转而一脸戏谑。
“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奴婢去求皇后娘娘”
“皇后虽然贵为六宫之主,却也不敢与华妃争锋,我出身大族,这点磨难还是受的住的,皇上让我协领六宫事宜,自然希望六宫和睦,你去把安答应请来”富察贵人既然得了些权利,也不能光受气不是,年妃之流无法相争,位分低的,又在自已宫中的,难道还管教不得。
安陵容宫中,双喜来访。
“安小主,我家小主邀您赏玩金光虎皮鹦鹉”
安陵容喝下安神汤,换上了寝衣,正欲入睡,听得双喜的传唤。安陵容小声开口:“宝雀”宝雀开口(采辰跟了安陵容后便改名宝雀):“姑姑,我家小主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还请明日再来。”
双喜又开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倒是不巧了,只是这金光虎皮鹦鹉原是圣上赏的,我家小主想着这等稀罕之物,应当姐妹们共同赏完才是,这才差我前来。”
安陵容知避不过;“姑姑,稍等”
“小主,一只鹦鹉而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宝娟有些生气。
“富察得宠,我又能怎么办。”甄嬛和沈眉庄都在病中,也是无能为力。
“奴婢陪小主去吧”采雀开口。
“好”安陵容苦涩的笑了一下,心中并无多少宽慰。富察贵人恃宠而骄,今夜注定不会善了。
富察贵人宫中
“富察姐姐安”安陵容行礼
“妹妹来了,当日夏氏言行举止形同疯妇,姐姐也是怕事情传出去,沦为六宫笑柄,你可还怪姐姐”富察说的是幽闭三日之事。那日安陵容确实无辜。
“姐姐说笑了”
“妹妹哪里的话,我与梅贵人交情不浅,帮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安陵容不苟言笑,富察贵人拿着鸟食挑逗着虎皮鹦鹉:“这虎皮鹦鹉体型娇小,性格确是个活泼的,不像安妹妹,性子内敛。”
安陵容脸色有些难看了,富察贵人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行的确是张扬之事,说的全是诛心之言。却也耐住了性子,不叫富察捏住把柄:“姐姐深夜叫陵容前来,不是为了单纯的赏玩鹦鹉吧”
富察贵人将鸟事物放于一旁:“妹妹聪慧”富察眼珠打转:“妹妹歌声动人,有如婉转莺啼,那日夏氏胡闹之后,姐姐便再未听过妹妹哼曲,只能找这些个鹦鹉讨点乐子。”
安陵容会意:“姐姐喜欢听妹妹哼曲,妹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这深夜只有歌,没有乐,着实有些枯燥,听闻夏常在最近在太后宫中学了不少规矩,想必这乐器一道也是有所精进,不如让夏常在抚琴,妹妹唱曲。也许别有一番韵味。”
“双喜”富察贵人听了进去,又派双喜去请。
夏冬春性子要烈些,双喜这次带了两个护卫一同前去。
延禧宫夏冬春宫中。
夏冬春白天要学习宫中礼仪,晚上要抄写佛经,经常要忙到后半夜。这个点还没睡。
“夏常在睡了吗”双喜到访
夏冬春有些意外,这宫里向来闷闷的,今日怎么凑巧有人上门。“姑姑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
“小主客气了,我家小主想请小主献琴一曲,长夜漫漫,以慰寂寥”双喜说着客套话,夏冬春的丫鬟坐不住了:“姑姑若是一人前来,姑且还会信你几分”双喜特意从侍卫中挑选了两个壮实的,这深夜出入内功宅院,走到哪里都有些吓人。
许是这些天若竹教了些真东西。夏冬春倒是没有起争执:“辛苦姑姑走这一遭了,只是我仍在罚期,太后命我安心抄写经文,实在是走不开,姑姑还是请回吧”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奴婢就先回去了”双喜是佯装走了,两个侍卫却是留下原地待命。
安陵容唱着《子夜歌》,只是唱的不知是曲中所歌,还是心中所歌。
“贵人,夏常在不肯前来,还把太后搬了出来”
“你再去请,就说她是戴罪之身,本宫有协领六宫之权,特意替太后考究一番”富察贵人听着曲,脑子也灵光了些。除了之前的,富察又派了一拨侍卫协助。可谓是气势汹汹。
夏冬春安心书写着佛经,只是听得浩浩荡荡的人马声进入宫内,双喜这次气焰足了些,也不拐弯抹角:“夏常在,我家小主有请”
夏冬春倒是没被吓到:“姑姑莫不是忘了,太后那里”
双喜回了富察的原话“常在夏氏乃是戴罪之身,本宫掌管延禧宫主卫,又得协领六宫之权重,本宫不忍太后操劳,故今日特意帮太后管教一番。”
“你们,欺人太甚”夏冬春的身边的丫鬟受不住气。
“小主,请吧”双喜得意。夏冬春心里也有气:“请人而已,富察姐姐真是好大的阵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已经姓富察了呢。”富察明显是比着华妃的威风去的
“把她给我摁住”富察宫中侍卫近前,欲将夏冬春拿住:“放开,你们敢”夏冬春用力挣脱着“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夏氏目无尊卑,我家贵人只是代为训诫,仅此而已”御花园中一丈红,夏冬春沾染的因果到始终没有了结。夏冬春挣脱不得,回想御花园中之事,心有余悸,心中升起一些惧意,是一些关于年世兰的影子。不晓得是继续害怕着或是认清,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侍卫们这才拿住夏冬春,夏冬春也反应过来:“狗奴才,弄坏了这身衣裳,十条命你们也赔不起”
“做奴才的哪有不用心的,既然常在怕弄坏了衣裳,那便脱下来好好供着”富察宫中的侍卫有大半是从富察府中选出的侍卫,在这延禧宫中行事,向来是无法无天惯了,有两个起了色心的,竟真的上前去扒夏冬春的衣裳,女人的力气太小,护不住清白贞洁,两个护在夏冬春身旁的两个丫鬟,也被粗鲁的踢开。一时春光乍泄,玉体无瑕。夏冬春竟当众被扒了衣裳。
夏冬春双手环抱胸前,声音颤抖着同侍卫争抢着衣裳。“给我,给我”夏冬春歇斯底里,眼中噙满了泪,夏冬春刚要夺回,又被侍卫抛给另一只色中饿鬼。“小主好香啊”许是乾坤颠倒了罢,这做奴才的在上闻起了妃嫔内衣,做主子的在下成了玩物。好歹也是包衣左领家的女儿,被欺凌践踏至此
“小主,小主”两个丫鬟上前用身体遮掩
富察宫中,安陵容嗓子唱的有些哑了,富察贵人渐渐听到外面吵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直到下人来报,富察才吃惊的从卧榻上起来:“当真,夏氏不堪受辱,当众投湖。”富察心中一紧,手中的丝绸被撕裂开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投湖”
“是双喜姑姑还有贵人您的近卫富察荣和富察光两兄弟,他们扒了夏常在的衣服”
“事情闹得这样大,这如何是好,夏姐姐她怎么样了”安陵容也听到了,故作关心的问道。
“人已经救起来了,又吐了好多脏水,受了刺激,神智昏迷。”
“那还不快去请太医,别叫人死在宫里”富察贵人害怕极了。
“夏冬春身边的丫鬟本来是要去请的,被双喜姑姑扣了下来,姑姑着意差人请了蒋太医(富察氏对其有恩)”
“姑姑是要稳妥些,那便等蒋太医回话”富察在宫中踱步,没了半分闲情逸致。这时宝雀开口:“夜已深了,贵人明日还要服侍陛下,可否先放我家小主回去”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宝雀上前搀扶安陵容起身,“慢着”富察似乎想到些什么。今夜发生的事不能传出去,仔细一顿好嘴巴。宝雀得沈府栽培,一直都是个机灵的,宝雀又回头下跪:“贵人放心,今日之事,我家小主一概不知”
安陵容也开口:“姐姐是延禧宫主卫,延禧宫出了什么事都是姐姐的家事,陵容能有幸入宫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敢再生事端”安陵容挤出几滴柔弱的眼泪。
安陵容的话不止让富察不好为难,也让富察把注意力转移到下人身上。心里有了些介意。
安陵容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让宝雀扶着回了宫中。回宫路上宝雀开口:“小主今日受了好大的委屈。”
“和夏氏相比,不值一提”安陵容松了一口气,夏氏出事,自已也得以脱困。
两人路过夏冬春寝殿,只见殿外有侍卫把守,控制住了局面,只是还是能听到夏冬春身边的丫鬟哭着为夏冬春鸣不平。双喜也是觉得烦了,眼神里有了丝凶狠,招呼了两声“愣着做什么,难道要别的宫里听去了才使把子力气?”侍卫们上前殴打腹部,刚开始还能听到两声交欢,后面声音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
安陵容看的真切,脚底发软,眼中含泪,双手捏着宝雀,两人三步并做两步逃也似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宝娟看到安陵容归来,上前给安陵容披了一条毯子,安陵容浑身发抖:“夜里风大,小主小心着凉。”
安陵容喝了一口热汤,竟害怕的抱起宝雀“宝雀,我好害怕”
“小主今日吓着了”
安陵容声音哽咽,泪如雨下:“富察恃宠而骄,又纵奴行凶,连夏冬春那样的家世也被当众扒了衣裳,若果不是她,那便我会是我”安陵容仿佛透过夏冬春的遭遇看到了自已悲惨的命运。心中更是凄苦无奈。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小主更要保全自身,留待来日”
“眉姐姐的病好些了吗”安陵容想到些什么“我只想着不要扰姐姐们病中修养,只是你毕竟是沈府出来的,没事也要多去碎玉轩走动走动。”陵容不想姐姐们寒了心,疏远了姐妹情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