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夏冬春封嫔
咸福宫
“大人，我已经想好，宫中时疫清明后将你送出宫去”沈眉庄这几天想了很多，还是让皇上保护温实初最好。
“那娘娘您”
“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而且皇上已经知道你处理时疫比其他御医做得要好，皇上要赏你”沈眉庄很欣慰这一世帮温实初保住了荣耀，只是更重要的是得留住性命，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皇上提拔了你做院使”
“之前的院使张大人感染时疫死了”温实初心里有些感慨。
“张之辈死有余辜”他不死，沈眉庄也是要帮上一把的。果然是不能多罪孽，不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只是敌人身上的一根毫毛”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谁，沈眉庄不会忘记，等病好些，再慢慢算账。
“翊坤宫缺少清疫的药材，华妃一时难以周全”
“是啊，因着我和夏贵人的缘故，东西都先供着咸福宫”华妃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沈眉庄倒也不是任性，华妃自已不来要，总不能阻止底下的人偷偷来要吧，要是问起来，沈眉庄也是给了的，不怕别人说些什么。只是夏冬春那里，把烂掉的药材和药渣送给了翊坤宫的人。
“娘娘生病，华妃娘娘也跟着清瘦了些”事情那样多，华妃乐意帮，自然要多帮着点。这样皇上就能省心。
沈眉庄“哼”了一声。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争宠献媚。想想也是觉得悲凉。“大人，我与华妃并无不同，无论事情成与否，大人今后都要少来咸福宫”
“我知道”温实初点了点头，沈眉庄扫了温实初一眼。温实初旋即明白自已说错了话：“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沈眉庄并不是要给温实初脸色看，而是因为~
“怎么宫里也没个人伺候着”雍正确是早早下了朝
“被臣妾派去给温大人打下手了，温大人医心圣手，有他在，相信宫中时疫很快就可以清除了”
“那也不能没人伺候着，成何体统”
沈眉庄笑了笑
“你笑什么，可是在笑朕”
“臣妾不敢，只是不知道皇上是怪下人还是怪臣妾，皇上因为臣妾不好的缘故，这样说，是让着臣妾”沈眉庄病好了些，身上的梅花香气起初只是隐约飘忽，淡雅清幽，后面香气渐浓。让人闻之欲醉，天子也不例外。
“朕不忍心怪你”
“诶，嬛儿呢”沈眉庄有些疑惑
“朕上次已经让她来过了”
沈眉庄有些意外，难道自已~，沈眉庄是不相信的。只是开口：“皇上顾全大局，确实不该往来方便，多加走动”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沈眉庄不敢问，问了怕是会出事，只是皇上这样看着自已，着实让人有些不安。
沈眉庄确定的是，他一定不知道自已不喜欢他，那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沈眉庄身上有些冷汗，被看得有些发毛：“皇上？”
重生归来，这一刻，沈眉庄似乎觉得自已托大了，她拿着剧本，读完了很多女人的结局，可她读不到皇上的，好似宿命的轮回，无法挣脱的命运。沈眉庄感觉有些窒息，无数的枷锁从紫禁城的四面八方的墙角伸了出来，要将沈眉庄牢牢锁住。沈眉庄有些天旋地转。
“梅儿”沈眉庄晕倒之前只听到这个声音，天地合二为一，是纯元的胤禛，沈眉庄的旧相识。
雍正坐在床头
“梅妃她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梅妃娘娘本就有些不足之症，加之时疫，只需多多休息便好”章弥回答。
“皇上”沈眉庄病着，像只没生气的小猫
“你醒了”
“臣妾让皇上担心了”沈眉庄想要起来，雍正给沈眉庄盖好被子。
“好好躺着，朕不许你起来”
“臣妾无福，不能好好侍奉皇上”
皇上想开口，华妃宫里派了人过来，采月进来说明情况，说是华妃娘娘晕倒了。
“果真吗？”
沈眉庄开口：“皇上去吧，华妃娘娘最近很是辛苦，都怪我自已不争气，连累了华妃娘娘”
“胡说，我去去就回”
沈眉庄没有血色，实在是懒得说话，所幸闭眼。
皇上见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径直走出，去了翊坤宫，翊坤宫的人见到皇上出来，心中窃喜，远远地跟在后面。
“娘娘不喜欢皇上，也不用赶着送给华妃啊”
“你没听到吗，他说他待会还会过来”
“可是”
“好了，先下去吧”沈眉庄想要好好休息。
“是”
皇上的话能信吗，皇上的话能不能信沈眉庄不知道。但沈眉庄是相信华妃的，她自然有办法和能力留住皇上，只是自已的身子，似乎是比前世弱了些，难道这就是代价吗？
沈眉庄神游梅林仙境，听到了极好的琴声。
沈眉庄三岁学琴，二十年来，寒来暑往，天热长痱子，天冷长冻疮，从未间断，终有所成，但这琴音玄妙，早已跳脱了技法和琴本身，就算沈眉庄对于琴技有绝对的自信，也是自愧不如。不，是不敢与之相较。天才总是让人敬佩和绝望。
沈眉庄不好打断琴声，这琴音的旋律沈眉庄之前从未弹过，这是自创，真是天赋绝伦。只是寻着声音慢慢穿越梅林。梅花纷纷扬扬，宛如一场无声的细雨。
梅花一阵窸窣，那弹琴女子开口，沈眉庄停下脚步
“梅花琴声绕，青梅忆旧郎；
红烛新婚夜，凤冠泪满行。
雷雨惊梦断，失子痛心长；
两意诉君远，幽思寄何方。”
这样的琴声太过哀怨，这弹琴女子的经历与自已太过相似，纵然惊艳绝伦沈眉庄也不想再见，沈眉庄有感觉到害怕，她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逃！逃啊！沈眉庄，逃出这世俗还有纷扰的命运，沈眉庄不再拨弄眼前的迷雾，而是扭头就走，不作任何停留。只是转过头来发现，不知何时眼前驾起一把古琴，沈眉庄认得，是雷击木，雷击木做成的古琴。古琴大气沉稳，边上还镶嵌了东珠流苏，难道是富察？不是，沈眉自已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富察又能有什么能耐。
沈眉庄的衣裙无风自摆，眼前的古琴无风自弹，与沈眉庄的心意相通。
“雷雨惊断梦，失子痛心肠，您是皇后”
琴声戛然而止，纯元与沈眉庄对话：“阁下认得我？”纯元说完这话，梅雨倒飞，从地上开始，往天边飞去。一时乾坤颠倒，天空变幻出一轮巨大的圆月，圆月中间阴影剥离，好似有生命般，好似分娩一般。沈眉庄和纯元的呼吸，和月华剥离的节奏一致，双月凌空！
“阁下？”眼前之人自称皇后，却又不是皇后
“双月凌空，阁下该回去了”双月凌空是有超越自然的规律的事情发生。
“不”沈眉庄害怕，自已撒手而去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月亮，沈眉庄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回到哪里去，若是这样，这两年的辛苦和谋划算作什么。
“求您了”沈眉庄哭了。因为除了哭，没有其他办法。
纯元叹了口气，同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风渐停，月渐隐，梅花渐落。
养心殿
“这次治疗宫中时疫，你二人功不可没”用雍正坐于正上方“章弥，朕添了一倍的致仕俸”
“谢皇上”章弥谢礼。
“温实初，朕已升你为太医院院使，不日你便去京郊医苑为百姓诊治时疫罢”温实初听到这里，想来是眉庄 的意思，虽然自已心中不愿，如今圣上发话，不愿也得愿。京郊苦寒，自然是比不得京中自在。这一升一迁，只怕是要被同僚耻笑。
“温实初叩谢陛下”
“你不怪朕？”
“微臣不敢”温实初将头埋低。
“宫中早有你和梅妃的流言，如果不是你和梅妃之间坦荡，且治疗时疫有功，朕不会让你活过这个秋天”这个建议还是梅儿提的，朕自然要成全真的梅儿。
温实初也不辩解，更不敢看，怕触怒圣言，只是埋着头不说话。章弥帮着温实初说话：“皇上圣明，温大人他作为医官表率，是万不可能如流言说所”
后宫是后宫，前朝是前朝，只是医官职业性质有些特殊：“你以为朕愿意说这些。是吗？”
有些场合，有些话，就不该被说出来，皇帝说了也就罢了，你章弥也掺和进来，那便是你底下的人罢了，温实初虽然懦弱。但也只有像他这样，俯首领罚，这件事才算就此揭过，你章弥仗义执言，则是帮了倒忙，要把温实初架在火上烤。
雍正这是真的生气了，雍正黑着脸，一言不发，温实初心里慌得厉害，好似魂魄出窍，章弥也知道自已触怒了圣颜，不再说话，跪地，将头往低了埋。
“章太医入宫多年，一直尽心侍奉，大人说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章弥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火，让人寒了心。朕今日是怎么了。
温实初和章弥灰溜溜的退了出去。雍正的声音传来：“章弥留下”
章弥有些心虚，怎么帝王心思就这么阴晴不定。“皇上！”
雍正自失态，神色也缓和了些：“抬起头来，朕有话问你”
章弥抬头，竖起耳朵听着，雍正开口：“朕问你，梅妃的时疫是怎么来的？”
章弥想起前些日子被叫到翊坤宫，心里实在害怕，若是自已说了，皇上不信自已，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自已不说，皇上这里~，先捡现成的说吧，总不至于太~:“皇上是在怀疑些什么吗？”
雍正“哼”了一声：“朕从来只相信自已亲眼所见”无论是华妃陷害，还是沈眉庄故意争宠，他都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之前只以为，是沈眉庄不小心所致，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如果不是皇后和端妃提醒，自已或许还糊涂着。沈眉庄生病之前，曾有人瞧见翊坤宫的人在咸福宫外偷偷摸摸。“时疫最先是在翊坤宫里出现的吧”
章弥听到皇上这样说，大概也明白皇上的态度：“回皇上，确是如此，是翊坤宫的小德子最先感染时疫，是江诚江慎两位太医上报的”
“华妃”雍正声音低沉
“陛下，还有一事”章弥知道自已是谁的人，在为谁做事。
“说”
“前院使张之辈已经死了”
“朕知道”雍正看着手里的册子。
“皇上厚待张院使，让张院使风光大葬，张院使若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他的葬礼规格比着国公的来，想必也会欣慰的”章弥点到为止“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先下去吧”
“是”
待章弥走后，皇上对着阴影说话：“夏刈”
“臣在”
“替朕去张府“慰问”一番”
“是”
过了几个月，皇上收到夏钟祺的信，夏钟祺打了胜仗，皇上龙颜大悦。
四妃已经有端妃，华妃，齐妃和梅妃，九嫔的位置还有空余，皇上准备晋升夏冬春为夏嫔，敬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晋封为敬贵嫔，至于华妃，则是没有听到任何要晋封的消息。
翊坤宫
“娘娘，年将军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了”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年家的人，哥哥的好儿子，本宫的好侄儿。
“嗯”年世兰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有些苦涩，年世兰本不爱喝的，一般都要兑上牛乳才能下肚，手里这杯还未加上牛乳，年世兰却也觉得茶香扑鼻。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次怕是最差也要晋封贵妃了”颂芝跪下恭维华妃
华妃擦了擦嘴巴，心里也是高兴：“八字还没一撇呢。”贵妃算什么，皇贵妃算什么，她皇后那个老妇又算什么。
“娘娘年轻貌美，这一天早该来的”
华妃用玉轮磨着脸，一脸笑意
“娘娘，江福海公公来了”一个传话的宫女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还不快请他进来”不用多想，肯定是有好的旨意
“是”
“奴才江福海，叩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公公”华妃这次对江福海态度可算好了不少，之前江福海每次来翊坤宫都是要受气的。
“是”江福海起身“皇后娘娘说了，皇上要册敬嫔为敬贵嫔，夏贵人为夏嫔，要从翊坤宫拨些人手过去”这次时疫死了一批人，有不少是司仪的。
华妃有些惊讶：“公公莫不是记错了，没有其他嫔妃晋封的消息吗”
“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不敢记错，确实没有了”江福海低头
“本宫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
华妃脸色阴沉，颂芝害怕，赶紧下跪：“娘娘恕罪，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有人捣鬼事小，皇上不信任本宫事大”华妃心里灰心，手里的玉轮跌落。和自已的心情一样碎成两截。
“怎么同样是军功在身，夏冬春得了晋封，而娘娘却没有”
“敬嫔就算了，只是夏冬春那个狐媚的，只恨当时心软，没能结果了她”
“现在也不迟啊，娘娘”
“告诉哥哥，是时候了”年府养了多年的幕僚和刺客。不能不抓住机会啊。
“是，年大将军已经派人去截杀夏钟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