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好奇,你和她之间的纠葛。”
艾利克抹了一把脸,坐正身体,神色淡淡,“很老套的故事,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一次离家出走吗?”
“记得,怎么,还跟我有关?”
“差不多吧,我逃课出去找你,当时雨天路上湿滑,我摔了一跤,那破栏杆没拦住我……掉河里了。”
“……然后她经过让人救了你?”
“嗯。”艾利克耳朵红红的,眼神有些躲闪。
“烂俗的故事。”男人喝了口咖啡,声音平静。
“闭嘴。”艾利克咬牙切齿。
“先生?”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拌着嘴,桑迪敲响了书房的门,书房之间瞬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桑迪悄悄推开门缝,探出半个脑袋,“先生,我来问问晚餐准备几人份的?”
“帕森太太回去了?”
“是的,已经不早啦,帕森太太还说晚上估计要下雪了。”
“不用留我的,我回去吃。”艾利克下意识看了眼外面,眯了眯眼,天色确实不好看。
桑迪听到后点了点头,又悄悄把门掩上了。门一关上,客人扭头,眼神锐利,心情平复好了,他又有心思打量好友了,“你还是把这个小偷留下来了。”
“以后别叫他小偷了,他没偷过我什么,那孩子现在是我的助手。”
艾利克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不是,你告诉我,就你这个工作,谁家好助手不识字?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没你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你提醒我了,桑迪还不识字。”
“你想做什么?你不会还想给他请个老师吧?浪费钱不说,那些人可不会自掉身价来教这种平民。”
哈蒙德若有所思,也没回应客人的疑问,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你还不回去?我这儿可没准备三人的晚餐。”
说到回家,艾利克眉头微皱,他还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琳达,他对外是精明冷漠的商人,对内则是温柔体贴的丈夫,可如今内外不分,那他的妻子又分得清吗,她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傍晚的天空仿佛被一层薄纱覆盖,云朵低垂,边缘染上了几分铅灰,它们缓缓地聚集,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冬日的序曲。
桑迪坐在椅子上,他想着明天去伊奥那儿一趟,搬入新家以来他好久没出门了,虽然没什么东西可以带给她,但他想她了。他记忆里的冬天都很难熬,小酒馆二楼的那间卧室冰冷刺骨,他得缩在床上等好久,才会有一星半点的暖意,不知道伊奥要怎么熬呢。他现在不住那儿了,其实可以让伊奥把那间房改掉,做些别的什么,不能浪费空间嘛……
“桑迪,可以开饭了。”
“好的,先生,我把汤盛出来。”
壁炉已经点好了,跳跃的火光映在玻璃上,给这渐暗的世界添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在餐具碰撞出的清脆声音中,少年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先生,明天我想出去一趟。”
“好呀,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有我们说好的聚会。”
“知道啦,知道啦……”
屋外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冬日特殊的清冷与静谧,偶尔有风掠过,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让路人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街道两旁的树木,裸露的枝头上,几片顽强的叶子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期待着夜晚即将到来的银装素裹。远处房屋的轮廓变得模糊,被一层薄雾轻轻笼罩,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
夜深人静,桑迪卧室的灯已经灭了,他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睡得红扑扑的,他不知道窗外,冬日里最纯净、最浪漫的风景开始上演了。晶莹的雪花凝结着冬的魂与魄,自高空飘洒,它们静悄悄地占领了整个世界,等着天亮时给众生一个惊吓。
“先生,昨晚雪下的好大啊。”
桑迪瞧着兴致不高,他把报纸从屋外带进来,凉意趁机也涌入客厅,可惜没等一会儿就被壁炉散发的热意给融化了,桑迪跑过来伸出手,搓了搓又往火那儿靠,他离的很近,火光映在他黑黝黝的瞳孔里,却没发现自已额前的发丝被烤得有些卷曲了。
“离远些。”
一只大手从侧面伸出来蹭了蹭他额头上软软的发丝,接着点着他的脑袋让他后退,声音温柔,莫名有些惑人。
“好嘛好嘛。”
哈蒙德看着他那副可怜样,心脏软了一块,看得出他之前营养不良,没想到自已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怕冷。他想起那些贵族的少爷小姐,看到雪都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还以为你会很兴奋。”
“先生,我之前说过啦,我不喜欢雪,那对人的出行生活都是十分不便的。”
“抱歉,是我忘记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