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挥舞,一片绿叶晃悠悠飘落。
“你说哈蒙德送来了什么?”
舒适的温房内,怀特侧身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把剪刀扔在桌上,一边问着身旁的壮汉,一边细致地别着衣袖。旁边站着的花匠胆小地瞥了他们一眼,试探性伸手拿着剪刀哆哆嗦嗦退下了。
“家主派人送来了您之前丢失的烟斗……”
“他从哪里找来的,没说点什么?”怀特往后一靠,把腿架起来,哼了一声。
那壮汉有些迟疑的开口,“先生,是在火灾周围找到的。”
“你说什么!?”怀特惊疑不定,面色难看,“他没在周围找到其他东西吗?那个怀表呢?”
“没有,先生。”
“那烟斗拿上来让我看看。”
那人呈上来一个普通的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只几乎被踩扁的烟斗,上面还层层叠叠附着鞋底的花纹,旁边还能看见一些细碎的烟草渣子。他下意识握紧了扶手,也没伸手去碰,只是闭上了眼。
“确定是之前我丢的那个?”
“是的,角落有您定制的花纹……”虽然现在被踩得不明显了。
“我再问一遍,从哪儿找到的?”
“被烧的房子街角处。”
“你傻了吗?这个东西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
男人梗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应过来后即刻低头,“是,这是有人偷拿了您的东西,我这就处理掉,然后去警察厅,让他们好好找找其他可疑的东西!”
“别忙,把贾斯叫过来,你等会儿随便找个仆人送到哈蒙德那里,把烟斗……至少明面上处理掉。”
“明白。”
手下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老狐狸睁开了眼,眼底只剩阴暗的算计……
“大清早的,他们在做什么?”
桑迪不耐烦地揉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他在绵软的床铺里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厚实的羊毛地毯里,舒服得动了动脚趾。他慢慢走到窗前,把做工精细遮光性极强的窗帘拉开一条缝,猝不及防跟一双棕褐的眼睛对视了。
那个陌生人也愣了愣,眼珠一转,伸手往下压了压帽子。熟悉的人站在陌生人对面,大清早他已经收拾得衣冠楚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桑迪把缝拉大了一点,悄悄露出了半张脸,他看见那陌生男人一身的肌肉遮也遮不住,神色倒是看不清,他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在转头离开时,又似有若无的往他这里瞅了一眼。
“?”桑迪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不大喜欢这种打量,他思考了片刻,便做出一个鬼脸贴在玻璃上。结果那陌生人没看见,反倒是转过来的别墅主人看到了,还朝他招了招手。
消失好久的羞恼爬上耳尖,桑迪一下子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他深呼吸缓了缓,准备下楼吃早餐,顺便解释一下刚刚的举动。
“先生,刚刚是个误会。”
“嗯?我还以为是你的真情流露。”
哈蒙德坐在早餐桌前,抖了抖面前的报纸,神色淡然,看到少年一溜烟从楼梯上跑下来,挑了挑眉。桑迪看着那报纸,有些心虚,他已经很久没有早起,履行工作给他拿过报纸了。
“当然不是,我是做给那个陌生人看的。”
“你不喜欢他?”
“嗯,他往我这里看了好几次。”
看着桑迪不情不愿的回答,还语气加重强调了后半句,男人眉眼放松,心情相当不错,“直觉不错,那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在路上看到记得小心点。”
“……”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桑迪不管,就露出个笑容卖乖。
“小先生,你的笑容一点也不真诚。”
“您变了哈蒙德先生,您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我……”
“我们不是说好展开一段新的开始吗?没有谎言呀。”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桑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推开椅子,用力坐下去。
“先生,那人这么早来做什么?”
“他主人年纪大了,早上睡不着觉,手下也跟着早早起来工作。”男人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转了个头意有所指,调笑的目光看向桑迪。
“先生,我得多睡点养身体。”
“嗯,我知道自已一向宽容。”哈蒙德趁着少年磨牙,转了个方向打消了他的疑问,“你还记得之前火灾现场警官找到的烟斗吗?他的主人找到了,那位老先生派手下的人来说明情况,据说是自已的烟斗很久之前就被仆人私下卖掉了,其他的一切他毫不知情。”可惜了,桑迪再早起一会儿,就能看见一个被在地上拖拽的不知生死的人,噢,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私卖主人东西的女仆。
“……真的假的?”
“不重要,现在好好吃早饭养身体才是重要的。”
男人说完,把手边的热牛奶往桑迪方向一推,醇香的液体翻涌向杯壁,又反扑向另一面。怎么又敷衍他……桑迪撇了撇嘴,双手接过了杯子,漂亮的玻璃杯上映出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