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晚没有晕过去,而是让头靠着车身,一只手打开包摸出纸巾来。
此刻的她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很多个重影。
眼皮仿佛下一刻就能闭上,而且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让她难受的微微张开唇,这样才感觉好一些。
鼻子里的血依旧不停的流出来,把衣服染红了一大片,还落在地面上几滴。
自已是要死了吗?
这样的感觉,跟上一世临死前很像。
她都能感受到自已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很慢,但又很快。
都说人死前,大脑会如走马灯般,回放生前的场景。
孟听晚好像看见了这几天和程聿在一起的画面。
很快乐,很幸福。
就跟电影一样,在自已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角又流出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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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程聿终于结束了会议,等他出了会议室的门,其他高管们才陆续离开。
冯卓在他身后给秘书说着刚才的会议内容,让他们整理出来。
眼看着程聿马上就要走到办公室门前,他才赶紧跟上去。
程聿用指纹解开锁,推门进入。
他办公室里的东西本来就规整,放眼望去就能看出来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于是,程聿一眼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袋子,他蹙眉,“这是你放的?”
冯卓进来没看见自家太太,还有些惊讶,但想到她会不会是在休息室,就马上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有人进来过?”程聿扭头看向他,眼底很是不悦。
“那个老板,你要不进休息室看看呢?”
冯卓用手指了指。
程聿对他的话很是莫名其妙,“你搞什么?”
但还是走了过去,推开休息室的门,扫了一圈后,转头看向冯卓,“这里面有什么?”
冯卓“啊”了一声。
太太不是在里面吗?
他快步走到门前往里探了个头,什么都没有。
“老板,刚才开会我回来拿资料的时候,太太来了,咖啡就是她带来的,我还把她领到这里,太太说要给您个惊喜,我就没给你说。”
冯卓把事情讲了一遍。
程聿听见孟听晚来了,脸上的表情马上舒展开来,“听听来了。”
“嗯,我还以为太太累了在休息室休息,所以才让您打开休息室的门,谁知道太太不在。”冯卓挠挠头。
程聿顾不上跟他再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听晚的号码。
车库里,孟听晚坐在车里,头靠在后面,听见铃声响起,她才伸手把手机给拿过来,上面显示的是程聿的名字。
估计是发现自已不在了,才打电话来的。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手指滑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已的听起来没有异样,“程聿。”
“听听,冯卓说你来了,怎么不在办公室里?”
程聿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语气里的关心和爱意怎么都掩盖不了。
孟听晚光是听着,就有些受不了,刚收拾好的情绪马上就要涌出来,“我刚走了,方姐找我有事,看你忙,就没来的及跟你说。”
她用力掐着自已的手心,才让自已完整的把这段话说出来。
程聿见她这么说,也没有起疑心,而是说道:“那你现在是到公司了?”
“嗯,刚到。”
“好。”程聿叹了口气,“那你下次来和我说一声好吗?我可以提前结束会议的,这样也不至于见不到你。”
说完这话,他还抬头看了眼冯卓。
冯卓表示委屈。
自已也想说的,可太太说要给惊喜,他还怎么说嘛。
孟听晚手心里攥着纸,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纹理,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但她还是用力的点了下头,“好,我下次一定跟你说。”
“真乖。”程聿笑了,“我晚上没什么事情,应该可以回去陪你吃饭。”
若是之前,孟听晚肯定会同意,但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退缩了,犹豫了,“没事的,你有事就去忙,方姐刚给我说晚上约了导演一起吃饭,我不一定能回去。”
“这样啊,那你晚上什么时候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孟听晚眼里的泪珠落在衣服上,她把手机拿远,轻微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道:“给你带了咖啡,你一会儿尝尝好不好喝。”
“听听选的肯定好喝。”程聿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咖啡袋子上。
冯卓很有眼力见的去把袋子拿过来,放在自家老板面前。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程聿把手机放下,从袋子里把咖啡拿出来,跟着咖啡一起的,还有个巧克力蛋糕,里面放了冰袋,所以才一直没有化。
程聿打开盖子,一股很浓烈的咖啡香味就飘了出来。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不苦,后味很醇香。
搭配着蛋糕一起,应该会更好。
于是,程聿坐下来,把蛋糕盒子也给拆开,吃一口蛋糕,又喝一口咖啡,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冯卓也不好打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车里,孟听晚捂着自已的脸,泪流满面,呜咽的声音在空荡的车里格外悲凉。
怎么办?
自已还是会死的。
她要怎么办?
程聿要怎么办?
之前不知道他还有这一层身份,所以自已也算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自已的好,也想多爱他。
可现在,程聿居然是自已那个医生,是心理遭受过重创,十二岁就白了头发的医生。
自已要怎么面对他?
一百天后的自已,又要如何面对他?
孟听晚趴在方向盘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爬脑海里混沌一片。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岚山公寓。
孟听晚打开门进去,眼睛空洞无神,她把鞋随意的脱在门口,连灯都没开,一步一步的走向客厅。
回来的路上自已给方姐说,若是程聿找她,就说临时有个拍摄,连夜出发了。
方佳一口答应,只是听出她的声音不对,还问了一句,但孟听晚什么都没说。
方佳也就不好再问,只是让她有事打电话联系。
孟听晚从包里拿出已经没电的手机,找到充电器给它充上,然后坐在地毯上。
茶几的抽屉里有几盒还没拆封的女士香烟。
她摸了一盒出来,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丝丝缕缕的白雾马上飘荡在空气中。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里很亮,像是唯一的一点光。
孟听晚这个月还没抽过烟,就猛的吸了一口,烟气顺着口腔直达肺部,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直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
她自嘲的笑了笑,把烟掐灭。
这时,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不是程聿。
孟听晚马上接起来,“浅浅,怎么了?”
那边的唐浅声音带着哭腔,“晚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