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高兴什么?”隔壁的囚徒问冷竹。
冷竹笑容满面的回答:“凤兮王回来了。”
“呵呵,凤兮王就算回来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以为她会救你出去?你觉得她还会记得你是谁?”
囚徒们纷纷嘲笑起冷竹。
冷竹却说:“我没想她能记得我,知道她还活着,我就高兴。”
“你傻不傻呀,以前是凤兮王一手提拔的你,她现在回来了,万一还记得你,你就不用在这里受罪了。”囚徒们经常在背地里骂冷竹有病,现在也一样,他们觉得冷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才会不想着抓住凤兮王这棵稻草翻身。
如果他们也认识凤兮王,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凤兮王,替他们翻案。
这个暗牢里,有好多囚徒都是因为得罪了太女慕容微,才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的。这段时间又有好多人被莫名其妙关进了暗牢里。
现在凤兮王回来了,南齐的局势肯定会发生巨变。暗牢里的人,要么有背景要么上面有人,慕容微不能直接将他们处死,就将他们软禁在这里。
冷竹是捕快,不是囚徒。表面上,他每晚都会代替狱卒来暗牢里值勤。实际上,他是没地方可去,每晚都会以值勤的名义到暗牢里休息。
因此他成了这个暗牢里唯一能自由出入的人。
有囚徒将主意打到了冷竹身上,试探性的问:“凤兮王回来了,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冷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么问。
囚徒一:“你当初是为了替她伸冤才被皇上打断双腿的,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冷竹皱眉道:“我不需要她补偿我,当年的事是我自愿的,跟她无关。”
囚徒二没想到他会这么死脑筋,有些急了:“你别犯傻了,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你只要去找她,就能改变命运,再次飞黄腾达。”
冷竹依旧不为所动:“我不会去找她的,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冷竹的态度让囚徒们非常绝望,他们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替他们通风报信的冷竹又是一个死脑筋。
囚徒三不死心,再次问冷竹:“督捕司的人这些年如此羞辱你,苛待你,难道你就不想借由凤兮王的手报复他们吗?”
冷竹:“我是捕快,理应替督捕司做事,没什么苛待不苛待的。”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囚徒们的希望全都破灭了。
第二天,冷竹依旧天还没亮就起床。坐着轮椅打井水给自已冲澡,把全身上下冲洗得干干净净,束起长发,穿上捕快的衣服,早早的去督捕司报到了。
他每天都比督捕司的同僚们去的早,去了后也没闲着,会拿着扫帚打扫督捕司的前厅和后院。有时候还会擦拭门厅和柱头。
等其他人到齐后,督捕司已经被他打扫的一尘不染了。
以前督捕司没人在意他。
现在知道他和凤兮王的关系后,他的那些同僚也开始注意到他了,还会明里暗里打听他的想法。
“我说冷竹,凤兮王回来了,你不打算去找她?”
“我只是一个捕快,够不上王爷那样的大人物。”
“听说你当初是因为凤兮王才得罪皇上的,凤兮王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补偿你……”
“我不用她补偿,她不欠我什么。”冷竹有些不悦的打断同僚的话。
从昨晚开始,他们就一直在他耳边说,凤兮王会补偿他,让他去找凤兮王。
对他这样刚正的人来说,挟恩图报是最可耻的事。
他当初为凤兮王说话,不是为了让她补偿。
他做那些是不求回报的。
他们这样说,比打他更让他难受。
在他看来,他对凤兮王没有什么恩情,因为当初他并没有洗清凤兮王的冤屈。
现在也没有。
他哪有什么脸见她。
督捕司的人都知道他是死脑筋,听他说不会去找凤兮王,全都松了一口气。
他不去找凤兮王,凤兮王肯定也不会来找他这样的小人物。
凤兮王不替冷竹撑腰,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散了、散了,各忙各的去吧。”捕快头领吆喝一声,大家全都散开了。
冷竹也如往常一样,推着轮椅往贫民街去了。
贫民街最乱,小偷劫匪到处都是。
头领将冷竹安排在这样的地方,摆明了就是在羞辱冷竹。冷竹没有自暴自弃,头领把他安排在这里,他就好好守在这里,从不玩忽职守。
小偷劫匪一旦出现,他就玩命的追,有时候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小偷劫匪猖狂的站在他面前笑话他,不懂事的小孩也围着他笑。他虽然觉得难堪,却每次都会尽快挣扎着坐起身,继续追捕坏人。
他的死脑筋救了他,他坚持认为,只要自已没有玩忽职守,就对得起这份职务。
贫民街的百姓很少笑话他,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冷竹是一个愿意为百姓做事的好捕快。他会沦落至此,是有人在故意害他。
这样正直的捕快,双腿却断了。
这天,冷竹刚到街上巡逻,就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哭喊着追逐一个拼命逃跑的劫匪:“抢钱呀,有人抢钱,那是我给孩子治病的钱……”
妇人眼见着跟劫匪的距离越拉越远,声音里透露出的满是绝望。
冷竹见状,双臂转动轮椅,盯着劫匪的身影,全速追了上去。
他原本是可以追上的,可是劫匪每天都游荡在这条街上,对这里非常熟悉,也对冷竹的情况了如指掌。
见冷竹追了上去,劫匪一飞身跳上街边的矮墙,对着墙下的冷竹挑衅道:“死瘸子!你来拿呀,来拿呀!”
冷竹倔强的伸手去够他的腿,却因为腿脚不便,险些摔倒,扒在矮墙上的手,也被劫匪狠狠的踩了一脚。
冷竹的五根手指差点被踩断,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用另一只手去抓劫匪。
劫匪却双脚一跳,蹦到了一米开外。
“来抓我呀!你个断腿的废物!”劫匪嚣张的摇着手里的钱袋子,站在矮墙上,肆意的羞辱冷竹。
冷竹体力不支跌回轮椅上,屈辱和无能同时笼罩住了他。
他倔强的瞪着劫匪,眼圈红了,却没有就此放弃。
双手推动轮椅,继续追了上去。
这样的戏码,已经在贫民街上演了十几年。
冷竹也被这样羞辱了十几年。
千米之外的角楼屋脊上,正在修炼天隼妖术的慕容漪,从庞杂的声音中,听到了劫匪嚣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