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 东方破晓,昨日的情形恍若大梦一场,天亮了,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整座林子。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晏尘忽然问道。
一路行来,黑蛟,花止,均是上古凶兽,事情怕也没有那么多巧合,断魂炉献祭封印,这其中怕是早已计划好。
“斛山。”启悟也没想隐瞒,他那般聪慧,怎会猜不到。
晏尘心中反复重复着两字,“斛山”,斛山是重目的栖身之所,而重目则是四大凶兽之首,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传闻三界初分后,重目便不知所踪。
那她此行,是杀重目?
此时此刻,晏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是疯了!
“你……与若枯很熟?怎么相识的?”几番挣扎,晏尘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毕竟之前千百年的相处,并不知道她何时与若枯还有此等渊源。
“他啊,他的箭术还是我教得呢!”启悟得意洋洋道。
“是吗?”一声冷笑,这箭术的确像是她能教出来的。
“哎呀,总之若枯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是比峯,魔界在他手里会焕然新生的。”启悟尴尬笑着,忙调转话题。却也没回复那句,怎么相识的。
他们的相识,正值暮言仙尊离世之际,启悟则在这场变故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万念俱灰,最终彻底坠入魔道,从此与仙界决裂。成了仙界人人唾弃的叛徒、妖女,已无法再回到曾经的生活,只能在魔界求一处安身之所,也就是这个时刻遇到了若枯,不得志的魔界少主遇上了被仙界唾弃的叛徒他们就像是彼此阴暗世界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对方前行的道路,朝暮相伴,启悟教他箭术,若枯护她在魔界周全,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但愿吧。”见如此,晏尘也不好再过多追问。
一绿一白,一高一矮,迎风而立,身披晨光。
“喂,你俩说悄悄话的,走不走!”桑丘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这一次,小朋友们就不要跟着了,我们找个地方汇合。”启悟凝神说道,难得一见的正经模样,只因此行可不能儿戏,需得万分谨慎。
“啊?为什么啊?小仙子!”星鸣哀嚎道。
“我要去斛山。”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要知道,在三界之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斛山妖兽重目的存在,四大妖兽之首,传闻中记载上一次重目现身还是三界混沌之时,祖辈仙界合力才将重目困在斛山,传闻虽有夸大的嫌疑,但是没人怀疑过重目的真是实力。
“你们不必都跟着,到时候打起来了,我可没本事护住这么多人。”启悟耸耸肩,调侃道。
“姐姐说笑了,我虽然箭术不行,修为还是拿得出手。”意思再明显不过,此行若枯要一起。
“小仙子去哪我就去哪!”星鸣也立马表态。
余下的便没敢吭声,几位小辈纷纷望向自家仙尊,也不敢私下拿主意。
“磨磨唧唧,你们先商量着,我先走。”只手捻出一瞬移诀,拉起星鸣便消失在原地。
若枯随即跟上,绝尘而去。
“自已决定去留。”晏尘丢下这句话,也跟着没了身影。
符箓消散,却不是去往斛山的方向,而是某处不知名的街边小镇。
瞬移诀作为一种位移系中最强的法术,其最大特点就在于能够让施法者随心所欲地前往心中所想之地,此刻,两人竟然来到了一家酒肆门前,想必这才是启悟内心真正的渴望与向往之地……
“额,不对,闪错了。”启悟下意识的低头,只想找个洞钻进去,火速重新捻出一符箓,“来都来了,先去打壶酒!”
星鸣也十分默契的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装懵才是避免脑蹦子最有效的办法。
这一边没有闪错的两人,正进行着尴尬的独处时光,眼神交汇,仿佛在空气中擦出了一道道电光火石般的火花,一个清冷孤傲,目光凌厉,一个锋芒不露,以退为进。
“晏尘仙尊这眼神可是凶,不知道平日里会不会吓着姐姐。”若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惋惜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低落。
晏尘直直的望着远方,没有分给若枯半分目光,更是没有回复一言半句。
凶吗?记忆仿佛被拉回了百年前,纵使自已再怎么清冷疏离,小丫头也从未抱怨过半句,反而愈发大胆,像只胡乱撒泼的兔子,应是不会吓着的吧。
“过往姐姐可没少跟我吐槽仙尊如何如何不解风情,榆木疙瘩!”这话若枯只说了一半,捡了自已愿意说的讲出来。
“是吗?”那平静的眼眸惊了一丝波澜,这话却是她能说出来的。
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这个小丫头敢指着自已的鼻子骂骂咧咧说着榆木疙瘩。
那时她总是格外话多嘴碎,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聒噪得不行,什么该说不该说,全都一股脑的倒出来,一说就是一宿,也不嫌累。一想到这,那千年冰山的脸上也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魔君什么时候也喜爱管闲事了?”晏尘收回思绪,淡淡的目光打量着若枯。
这……本是想呛一下晏尘的,怎么这还不进套,未必这么些年,某人还是一厢情愿,那般热烈的火焰却还是融化不了这千年寒冰,心中难免为启悟鸣不平。
“姐姐的事,自然就是本君的事,再者好不容易重逢,自是得更为上心。”若枯一步上前,凑近晏尘耳边,轻声说道。
他在试探,探这位仙尊是否真的全无心动,坐在一团火焰旁,怎么会没有一丝感觉,当年仙魔大战,那致命的一剑可是他赐的,若有半分喜爱怎会那般毅然决然的出剑,不论如何,这一次我定要护姐姐周全。
“这一次,仙尊还要替仙界铲除叛徒吗?仙尊这一路来的相护又是为的什么呢?”
若枯的话虽轻,却足以击起晏尘心中的巨浪,表面的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本尊做什么如何做须与你交代?”晏尘阴沉着脸。
最初之惊喜小丫头回来了,欢喜过甚,竟全然忘记去查到底是谁做出这逆天改命之举,招魂重生,绝非易事,那么这个人绝对是一个万分危险的存在。如今若枯倒是提醒了自已,看来这事他也没少出力。
氛围沉寂的可怕,不动声色的风起云涌,若枯至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绵里藏针,精准的踩在对方最痛的伤口之上,若是旁人恐早被击的溃不成军,只可惜挑错了对手,毕竟晏尘不是旁人。
目光交错,棋逢对手,谁也没从对方眼里看到想要的答案。
忽然,咻的一声,红光乍现,启悟拽着星鸣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路了。”启悟尴尬的挠挠头,笑道。
“小仙子,下次能不能慢点……”
还不等话说完,某人便扶树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