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归心似箭,策马飞奔,好在一路畅通无阻,不过须臾,人就已经在侯府大门前了。
卫渊翻身下马,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连看门的下人朝他打千行礼他也顾不上,随意地挥了挥手。
“发生了什么事儿,侯爷这么火急火燎的”
那人耸了耸肩“可能与方才来府上的那位贵人有关。”
平日里的侯爷八面威严,从容不迫,冷静沉着,何时这样过。
话说完,擎天也刚好骑了匹快马,紧跟着卫渊赶了回来。
二人看到擎天侍卫,朝擎天拱了拱手。
擎天与他们招呼一番,也疾步走了进去。
卫渊一进府,听到消息的赵管家赵财,就在那里候着,眼尖瞧见卫渊,立刻迎了上去。
不待卫渊问,赵财细细道来“王爷来了约摸有两刻钟了,现在花厅,已吩咐了人伺候。”
赵财这话时拿衣袖擦拭掉额头上生出细密的汗,王爷来了多时,他们生怕伺候不周,惹王爷不快。
这下好了,侯爷回来了,可算是找着救星了,心里头的大石头才落下来。
卫渊闻言,两刻钟,因恐让友人久侯失礼,脚步愈加快了。
而此时的花厅里坐着一名男子。
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根金色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通体灵透的透明玉佩。
玲珑雅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五官深邃,丰神俊朗,神韵独超,身上带着天潢贵胄,王子皇孙的矜贵冷漠,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花厅里的空气似乎凝视不流,丫鬟们冷若寒蝉,个个屏息凝气,这样的局面直到......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不禁冷汗直流,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足够将她的春衫打湿。
“王爷恕罪,下官来迟了。”直到这道告罪声响起,僵冷的局面才开始被打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坐在上首的男子脸上开始露出久违的笑意唤着卫渊的字“子擎,你来了。”
话语中丝毫没有因为久等而生出的不耐,反而尽是看见友人的欣喜。
卫渊走进花厅,先向男子行了一礼。
男子惊讶连忙制止卫渊“你我朋友之间,何须如此。”
卫渊拨开他的手,面色认真道“先是君臣后才是知已,礼不可废。”
听到他这样说,男子也未继续坚持。
就这样男子看着他行完礼后,立刻托着他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
卫渊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
男子看到,心中欣然,他们二人好久未见,可要好好畅谈一次共醉一回兴尽而归,若是有他人在场,反而不好。
丫鬟得令后,陆续退出花厅,在外候着。
外人退了,二人才一改方才的模样,紧紧拥抱在一块,片刻后,卫渊退开半步。
眼神落在男子身上,与几月前相比,俊脸上增添了几分刚毅。
前往南方治水,毋庸置疑是圣上对他的一场考验,而事实证明,他已经成功通过了试验,博得了圣上的欢心。
执手相看,感慨万分,又是一顿熊抱,许久过后,才分开。
二人各坐于花厅上首的两张太师椅上。
卫渊朗声吩咐道“来人,看茶......”
此话未出,旁边的男子伸手打断他,笑着戏谑道“你府上的茶我已经深知味了。”
卫渊闻言疑惑,对上男子的目光,后知后觉,相视一笑
“让王爷等了许久,是我失礼了。”卫渊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诶,你我朋友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姜绍均温声道,说话不疾不徐,让人如沐春风,与他脸上的淡漠大不相同。
为了消解掉友人愧意,姜绍均补充“再说了,我此次回来,先去面见了父皇,述职完毕后才动身到了你的府上。”
卫渊听了此话,心中才释然。
想到这里,他与承匀已有数月未曾相见。
“听闻你在南方治理成果颇丰,不知你此次回来有何打算。”卫渊目光灼灼,并没有将问题点破。
这件事情其实姜绍均也想过。
父皇已经步入了耄耋之年,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愈发不堪用了,年老体衰,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
父皇子嗣并不多,膝下共七子一女。
在争储上有竞争力的大皇兄并非由正宫皇后所生,乃一庶子,其母位卑职小,人微言轻。
三弟闲云野鹤,眠花卧柳,寻欢作乐,似乎并无心于皇位。
四弟是七人中才华最高者,父皇曾经赞他天资禀赋,日后定有所为,可成栋梁之才,为天下英杰的模范,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病逝府中。
而五弟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虽然皇后娘娘不幸中途崩逝,但皇帝因爱其母,将二皇子带在身旁,亲自教导,可见皇帝的爱屋及乌。
若至于六弟,年纪尚轻,其母甚得父皇宠爱,若父皇属意将皇位传给他也未尝不可能。
七妹一女子不消多说。
那把龙椅天下谁人不想要,那可是至尊无上的权力啊。
可他的母亲乃是一官女子,在巍峨森严分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随便什么人就可以碾死他们母子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母亲能生下他,还多受皇后娘娘的大恩。
母亲平日里便教导他“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道理,滴水之恩尚且以涌泉报之,更何况是是救命之恩。
卫渊见友人眉头紧锁,“罢了,你我今日欢聚一堂,就暂且抛开那些事情,共叙友情。”
卫渊何尝不知道他的为难,权力争夺本来就是场非死即伤,你死我活的斗争游戏,如果想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神话。
继匀(姜绍均的字)的母亲生前受了皇后大恩,辞世以后,皇后又将继匀亲自接到身边抚养,继匀受皇后多年照拂之情,又与二皇子手足情深。
这个抉择实在难做。
姜绍均眉头舒展“对了,听闻令正有了身孕,还未来得及向你贺喜呢,即将成为人父了。”
提起这个,那将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卫渊心头仿佛被蜂蜜浸泡着,嘴角扬起。
在这张冷峻的脸上乍现不属于他的柔情似水。
“光顾着说我了,你呢,这多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就没想过续弦。”
卫渊久经沙场,成天也是跟军营里的汉子一起生活处事,性格粗犷豪放,也没思虑有什么不对,想说就说了。
姜绍均不由得一笑,想起每次父皇有意无意地想替他指婚,都被他用些“男儿志在四方,儿臣欲建功立业,无心儿女情长”的借口给婉拒了。
而实际上他到底怎么想,也只有他自已知道。
姻缘这事不能强求,缘分到了也就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