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道歉书最后还是没写出去。
宫月杉咬着笔头坐在桌前,铺一张信纸磨好了墨,半天憋不出第一行字。
写了又划去,最后揉成纸团扔掉,索性放弃。
“小姐,不道歉了么。”阿月在旁陪她一下午,适时递来酸枣仁汤时插空问道。
“我又没真做错。”宫月杉梗着脖子嘴硬。
最多算不识好歹,不领好意,道德上有点过分罢了。
宫时宸离府几日,宫盱也有要务要忙无暇管她,宫月杉喝了两日酸枣仁汤失眠症状稍有减缓,便有意趁此机会动身去找解梦先生。
见她身子精神好了些,岑莞白也就没多拦她出门,只叮嘱她按时回府用膳,别被宫盱发现了又得挨训。
枝头的黄叶彻底凋零,徒留略显狰狞的树干延伸,秋冬的变换其实就在某一刹,当早晨起身呼吸能哈出白雾便知又降温了。
昨日谢紫颜听闻她精神不好来府中探望过,宫月杉跟她提了做噩梦的事,但没说太具体。
“要不我陪你去见解梦先生吧。”
宫月杉摇摇头:“七婶说他这几年半退隐,估计不想太多人上门叨扰,而且我俩一同进出有点太招摇。”
谢府和宫府两家早就形成一条默契理论,但凡宫四小姐和谢大小姐都不在自家府中,九成是两人又结伴到淳安里去玩闹惹事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谢紫颜讪笑两声。
“那你小心些,若那先生不靠谱或者情形不对,你就早点回来。”
谢紫颜抬手,让跟来的丫鬟拿出她在谢府库房里翻出的不少珍贵滋补药材,通通给宫月杉安排上。
宫月杉哭笑不得:“这些东西,宫府也不是没有,何必你辛辛苦苦带来。”
“我怕你不够嘛,而且好姊妹分什么辛苦不辛苦,你就尽管养好身子,寒冬到了,要是冷嗖嗖的半夜还睡不着觉得多痛苦。”
谢紫颜心肠好又讲义气,都是心性相近的人,所以才会多年深交关系亲密。
她这样说,宫月杉心底暖烘烘烤着,便让阿月将东西都拿去膳房存好,再端几碟甜糕。
七婶给的地址在淳安郊外一处小村庄,位于山脚之下,却离城门不算太远,可能也是考虑偶尔能进城逛逛添点用品。因此村庄里头居住的人不算稀少,骑马出城门后走十几里路便见前方炊烟袅袅,歪歪扭扭的村头牌匾年久未修,金色漆字在日照下闪着亮光,于荒野郊外倒是显眼。
宫月杉跳下马车转为牵着走,村头卖红薯的中年妇女见着她,以为又是个赶路进京城的,很是热情招手喊道:“姑娘,先进村歇歇呗,里头很多好吃的嘞!”
“那来个烤红薯吧。”
“得嘞。”
郊外寒凉,府中管家叮嘱她保暖身子,特地加紧赶制了件新的锦缎披风,领口和袖口处镶有洁白的兔毛,不仅保暖更衬得她整个人娇嫩温婉。
红薯都是新鲜现烤的,宫月杉等得无聊,手指玩弄着衣服上软绒绒的兔毛。
来往经过的马匹不少,不外乎进城和出城的人选择在此处休憩,待休整好后再度出发。
“前面有村庄,在那处买点吃食吧。”
又一辆马车驶来,宫月杉玩弄兔毛的手指忽的顿住。老天爷,不至于能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