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阿贞看着洞口走来的熟悉身影,冲入他怀里;但这次她没哭,而是浑身颤抖着。
地上,是三具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尸体。
“没事,总要跨出这一步的。”感受到怀里的身躯依旧在发抖,陈仲初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阿贞抬起头,看着能给自已足够安全感的男子:“我好怕...但...”
“又觉着好兴奋!”
说着,阿贞身体抖动的更加激烈。
陈仲初愕然,皱眉低头。
虽然阿贞没有血肉,只有一副骨头架子,但那张开的下颚分明展露出的是,笑。
眼中那还未熄灭的幽冥火,也代表着愉悦。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身体产生的剧烈抖动也不再是害怕。
三条活生生的生命被自已夺走,此种顷刻间可掌握他人生死的力量,让她恐惧,但又觉着亢奋;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已是一切的主宰。
眼前的三人,就好比地上爬行的蚂蚁,一脚便可踏碎。
“阿贞。”陈仲初凝重开口。
“怎...怎么了?”阿贞依旧兴奋的发抖。
“嗯...”陈仲初深吸一口气,将她从怀里推出,握着两条肩膀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吗?”
“嗯!我知道。”
陈仲初摇头。
“我的意思是,杀掉一些人并不难,但你需要明白,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是仇恨,可以是既得利益受到侵害,也可以是因你心中的正邪对立看法;但,绝对不能是觉着这样能让你兴奋、开心。”
阿贞想了想,怯生生回应:“可是...可是人活着不是开心最重要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简单到可以无视生灵生死。
陈仲初也并未责怪,将其拉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来,陈大人给你讲个故事。”
“那年我与你年纪相仿,同样是十七岁...”
说起来,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还在上学时,无意间被一位茅山老道相中,拜了师,一边上学一边跟随师父学习道术。
虽说此道术并不像如今修仙一般,可飞天遁地,一刀断江摧山;却足以神不知鬼不觉轻易杀死世界上大部分人。
或许是对道法一类颇有天赋,不到半年,他便掌握了一些只有电影里才有的神奇法术。
也发现以往一直惧怕的法律,已经无法追责到自已;
此种人群在当今世界是很可怕的,因为约束自已的只有道德;而道德,是个微妙的存在,它有时坚如磐石,有时薄如蝉翼一捅便破。
学校,有个经常霸凌他人的混混,让人十分讨厌。
虽并未惹到自已,但出于看不惯,习得咒术后的陈仲初略微用了些手段,让其倒霉不断;
但那混混并没有因此收敛。
刚好此段时间,他在学习一门叫做阴阳绝命咒的道术,此道术十分厉害,只需知晓他人生辰姓名便可。
若是发动阳咒,便可让其接下来半个月逢凶化吉,连阴邪靠近一里范围都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而发动阴咒, 轻则致残重则害人性命。
师父曾告诫,此术若非身处绝境,莫要随意施展,教你也是为了防身,以免被其他人下咒。
那时陈仲初也没想这么多,出于好奇,一边想看看自已是否学会了绝命咒,一边因为憎恨混子的所作所为,便偷偷对其下阴咒。
结果没出三天,那混混便被车撞了;没死,断了一条腿,两根肋骨。
师父知晓后,问他为何这么做?
陈仲初说,以前那家伙玷污一个女孩,女孩还因此跳河自尽了;但因为混混年纪小家里又有关系,以证据不足为由,只在看守所里关了三天便出来了!
自已气不过,这等人渣还能逍遥法外。
师父听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打的当场嘴角溢血。
他不服,据理抗争道:“师父!您不是教弟子要伸张正义吗?难道,这都不算正义?”
啪!
师父又在其左脸打出五指掌印:“你特娘的乳臭未干,半吊子水准,学人家伸什么张正什么义?!”
旋即让其交出下咒的阴符,命其罚跪三日,不许吃饭,只能喝水。
面对严厉的师父,陈仲初虽还有些不服气,却不敢不从,在后院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听到这,阿贞指骨捏的咔咔作响,她也觉得冤枉:“难道不应该吗?那个混混就该死!”
陈仲初笑了笑:“所以,你是能分清对错的。”
阿贞仰起骷髅头:“当然啦!阿贞又不是傻子。”
“可是后来呢?那个混混学好了吗?”
陈仲初皱眉思索:“嗯...但愿他下辈子能注意点。”
“啊?什么意思?”
被罚跪三天,他依旧不服气,自此半个月从未去看望过师父。
但也从未再见过那个混混。
直至那天,他偶然听说,混混住院的第二日晚上就死了。
据说死的很诡异,是被淹死在了卫生间的洗脸盆里。
最开始调查的人怀疑是凶杀,毕竟那洗脸盆仅有不到二十公分深度;
可取得监控看过以后,才发现他半夜拿着盆子独自去了卫生间,将其打满水,然后面朝下一头扎进盆里。
并且还用自已的手按住头,好似双手和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陈仲初猛然醒悟,他知道是师父干的。
阿贞对此很迷惑:“既然如此,师父又为什么要打你?还要罚跪三天?”
“呵呵。”陈仲初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师父当时要拿走写有对方生辰的阴咒符,还说自已乳臭未干,是个半吊子道士。
并不是怪自已做得不对,是觉着下手不够狠,没弄死那狗日的啊!
阿贞‘噢~’了一声:“我明白了!”
“陈大人是想告诉我,咱们不能作恶,遇到好人好尽量帮助,遇到坏人下手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
陈仲初欣慰点头:“方才那几人,你就不应该给他们机会扯下面罩。”
“既然明白,知道接下该怎么做了吧?”
“诶,怎么感觉我教歪了?”
他这才想起,是想引导阿贞如何控制杀意,避免以杀人为乐来着。
......
继续往东前行三千里,只要跨越眼前宽两百丈的大江,再穿过十里丛林,便是灵蟒所在的栖息地。
不过,在经过大河上方时食铁兽突然醒来,冲着大河不断怪叫。
陈仲初立刻会意,飞身落回岸边。
水下有神兽亚种!
可食铁兽死活不愿意跟随他下水,担心自已现在还太弱小,怕被那妖兽给吃了。
陈仲初只好释放神识,扫视眼前这条大江。
水很深,且下方鱼虾、水兽不少。
“我下去看看!”
阿贞是个实诚姑娘,撸起袖子就要下水。
毕竟一路上也没帮上什么忙,她很希望自已能体现点作用。
陈仲初拉住她:“有人来了。”
刚说完,一个声音从背后草丛中传来:
“哟!二位,看江景呢?”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嘴里叼着一根马尾草,肩扛长刀。
下身青色长裤,上身仅披了条青色围脖,露出八块腹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露,捆起的长发又黑又直,向上斜竖着。
陈仲初看着对方这身奇特打扮,刚想开口。
对方却是个自来熟,主动抱拳自我介绍:“在下乃刀皇座下大弟子,甄子山,是即将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