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有些懵。
天下江湖之人,但凡有点武艺谁不期望加入镇魔司,吃皇家粮,走到哪别人都得称你一声‘爷’?
拒绝也就罢了,他陈仲初竟还敢明目张胆要好处。
“没有其他好处!”
苏溪撇过头,双手抱在胸前。
“那就是没得谈咯。”
陈仲初起身抱拳:“多谢苏姑娘的酒,告辞。”
“不送。”
苏溪连头都没抬一下,语气冷漠。
但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弯曲,心中默默倒数:三、二...
在它看来,陈仲初和其他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欲擒故纵想借机抬高自已的身价;哼哼,我堂堂镇魔司百户长,岂能受骗?
可等她数到‘一’后,转头看去,浑身一僵:人呢?
连忙冲出船舱寻找,却只看到甲板上孤零零站着张林一人。
“他呢?”
张林正惊讶的张着嘴,听到询问缓过神来;神色木讷的指向江面。
苏溪抬眼顺方向看去。
只见,那身穿道袍的男子背负双手,脚下踩根树枝,就这么划过江水,急速前行!
“苏...苏大人。”张林咽喉处传来吞咽之声,惊讶道。
“难道,他是陆地神仙不成?”
苏溪同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面奇观。
要说凭借身法渡江,她自身拥有着无限接近小宗师的内劲,也能做到;但要靠前冲动作的惯性,再利用水的浮力踏江前行。
绝非像陈仲初那般站立不动,好似脚下的树枝自已在游动般。
此时,陈仲初已经回到江对岸,转头对二人笑着摆了摆手。
苏溪同样抬手摇了摇,旋即露出一个微笑:“收拾东西,去清宁镇!”
"啊?"张林不解:“不是说明日先回镇魔司吗?”
苏溪并未回答,回到船舱关上了门。
陈仲初回到风月居,大堂内依旧是众人手里抱着青楼女子,眼睛盯着台上穿着暴露的女子们跳舞。
有了方才插曲,他也没了附庸风雅的兴致,干脆出了风月居。
正好,温华一路疾驰而来,怀里拴着一个大包袱,银子撞的叮当作响。
“道长,您怎么出来了?盯梢的人呢?”
“打发走了。”
陈仲初淡然道,心中盘算往后如何处理与镇魔司的关系。
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魔身,最好的办法是不再与其来往;但镇魔司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如附骨之蛆一般缠着。
愁啊。
温华不知他愁,只听解决了,便拉着他非要再去一趟风月居详谈。
...
翌日,天还未亮,满身酒气的二人便偷偷翻窗跃下楼阁。
前往马厩,悄无声息扛马出城。
温华刚领了两千现银,自然不是为了逃单,而是想避开镇魔司。
然而,刚走出县城的那座跨江大桥。
便见到不远处两匹高头大马。
“啧,阴魂不散。”陈仲初叹息。
温华皱眉:“他们就是镇魔司的?”
陈仲初点头:“看来还是低估了镇魔司的耳目,不过也犯不着惊慌,他们只不过是想让我加入。”
“什么?加入镇魔司!”
温华惊异不已:“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邀请你,你拒绝了?”
陈仲初撇嘴:“当然,镇魔司哪有做江湖散人来的痛快。”
说罢,便上马朝着苏溪二人而去。
温华不理解,甚至痛心疾首到拍大腿,若是给自已一个机会,他将毫不犹豫选择加入。
那可是镇魔司啊,整个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陈仲初骑马来到他们身边,玩味笑道:“不会这么巧,你们也刚好要前往清宁镇吧?”
苏溪依旧戴着面具,将脸转过一方,显然还想保持作为镇魔司的威严。
张林上前一步:“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自从昨夜见识过对方诡异手段,他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道长,说话也客气了起来。
陈仲初听闻嘴角扯了扯。
明明就是你们脸皮厚非要跟来,扯什么神机妙算?真不要脸。
难怪苏溪不好意思说话。
“哎。”他叹息一声,调转马头往清宁镇奔去。
相较于陈仲初的不耐烦,温华则显得拘谨许多,对二人拱手行礼客客气气打招呼。
他第一次见到镇魔司百户长,且听陈仲初说还是个小宗师。
小宗师世上不少,但在云梦县却难得一见,毕竟他师父逸云涧掌门人也不过刚突破一品武师。
四人一路回到清宁镇。
此前搬离的村民听说妖物被道长除掉了,纷纷搬回。
镇首富葛大爷,花了大价钱在道观门口铺上红毯,挂了两百米长的鞭炮。
远远瞧见道长策马而来,赶紧招呼众人点炮。
轰隆隆...鞭炮齐鸣。
陈仲初胯下马蹄踩着红毯而来,两旁是欢呼雀跃的百姓。
“各位乡亲,太客气啦!”
感受到众人的热情,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跟在身后的苏溪感到意外:“没想到,你竟如此受人爱戴。”
陈仲初一边笑着给清宁镇的百姓打招呼,一边前行。
“怎么,你们镇魔司以前帮人除妖,百姓不会夹道欢迎?”
“噢,也是!镇魔司的手段人人皆知,不仅对练武的江湖人士嗤之以鼻,同样对百姓也没什么情感可言,难怪你们会换一身便装。”
听出对方的嘲讽,苏溪当即变脸,冷哼道:“镇魔司杀妖,可不是为了虚荣。”
正如陈仲初所说,镇魔司本事很大,能除妖。
但他们为了除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在妖物有人质的情况下也丝毫不顾,发起狠来连同妖物和人质一起杀;此种事已不止一次。
所以,百姓们对镇魔司是又爱又恨;更多的时候不愿看到他们,那意味着当地出现了强大妖物,会死很多人。
陈仲初笑着摇了摇头,并未争辩什么。
葛大爷身后跟着七个妙龄少女走来,齐齐对他行礼:“葛某举家前来,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此次清宁镇遇妖物来袭,他家的房子被妖物捣毁,若非陈道长在前几日劝其离开,此时的葛大爷怕是也死了。
“葛大爷无需多礼。”陈仲初下拉将俯身的老头扶起。
看了一眼他身后,疑惑道:“葛大爷,我记得您只有六位啊,怎么多出来一个?”
原本是有九个的,但前两年大房和二房寿终正寝,三房病死,只剩下六个。
可惜,六个老婆都没生下一儿半女;还好数日前刚过门的第九房小妾怀上了,把老头乐的屁颠屁颠的。
葛大爷咧开嘴,露出两排大黄牙:“这不托道长的洪福,此次出去暂避刚好又遇到一知心人;我两在送子菩萨庙,拜的堂园的房。”
说着,他转身拉过来一女子:“媚儿,来来来,快拜见道长。”
名叫媚儿的女子点点头,缓缓上前两步,将手放在腰间微微下蹲:“媚儿,见过道长。”
她举止轻柔,笑不露齿,鹅蛋般脸庞上镶着一对儿水汪汪的大眼,着实惹人怜爱。
三个大男人,同时看的失了神。
“阿弥陀...不是,太乙救苦天尊~”陈仲初连忙改口,打了句道家禅语,心中默念静心诀。
果真人如其名,妖媚的很啊!
猝不及防之下,连贫道都差点着了道。
这时苏溪突然翻身下马,来到几人身前。
目光落在媚儿的微微拱起的肚子上,用一种及其古怪的语气道:
“葛老太爷,您昨日刚与她成婚,今日便大了肚子。”
“难道,就不觉着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