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无声,那脚步声在一片静默中格外明显,每一下都好似敲打在她心上。
半透明的红盖头下,白玉似的脸庞上悄然浮上几丝红晕。
身侧的床铺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初彤头也不敢抬,连呼吸都忍不住一窒,只感到一股浓烈炽热的视线聚集在她面上,让她忍不住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弘历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忍不住轻笑一声。
“再低,这盖头就要掉下来了。”
初彤忍不住抬头,隔着盖头瞪了他一眼。
这人当真是可恶,盖头做的这样长,哪里会这般轻易掉下,分明是弘历在拿她取笑。
她伸手捏起盖头一角,对他故意挑衅到。
“那就在它掉下来之前,给它揭掉!”
说着,便要伸手扯下头上的盖头。
却未想到,弘历当即便伸手,将手覆到她捏着盖头的手上,将她牢牢握住。
低声调笑着附和她,“是是是,听咱们索绰伦格格的,把盖头揭掉。”
说罢,便把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她头上的盖头揭落。
弘历的手,极热,极暖。
好像要烫进她心里,又好像烫在她脸上。
盖头被揭落后,弘历只看见她绯红的小脸,眼睛只低低地垂着,看也不敢看他。
一看便是害羞极了。
他忍不住意动,试探着将她搂进怀里。
大婚之日,初彤也未挣扎,顺从地倚靠在弘历的肩头。
感受到怀里的娇软女子,弘历心中才有了真实之感。
他低头望着初彤的眉眼,心中忍不住感叹。
从前见她,已是稀世的倾城之色,只若是那初绽的桃蕊,娇嫩轻灵。
今日大婚,他方才见她头一次这般精细地妆整,更是一副艳色无匹的妖姬之态。
少女的轻盈,和着新婚的娇艳,他忍不住滚动了喉结。
“呼——”
浅芳斋的红烛灭了。
四周昏暗下来。
不见帐中人影浮动,春色自开……
而青樱与晞月那边,却不若浅芳斋今夜的暧昧情浓。
夜色渐渐深了,青樱却依旧坐在床上,不知在等待什么,阿箬亦是在门口四处张望着。
惢心推开门走进来,面露为难地对青樱道。
“格格,王爷今日去了宓福晋那里。”
听闻此话,盖头下青樱的面色更是黯淡了几分。
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苦涩笑意,对惢心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惢心本欲好生劝她一番,却见她如今一副神伤之态,自已又是初来服侍,怕就是劝了也是无能为力。
只朝她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房中。
阿箬看着惢心远去,忍不住瞪了一眼她的背影,才转过头来跑到青樱身侧。
“格格,浅芳斋那边已经熄灯了,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青樱叹了口气,才失望地掀开了盖头,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今日是她新婚,嫁给了她所爱之人,但却是她一人独眠。
这床喜被明明是这样的厚实,却又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冷。
冷得……像是要沁进她的骨子里。
雀翎阁那边倒不若青樱这般多愁善感,晞月在听闻茉心来报说王爷去了浅芳斋之后,便主动掀了盖头歇息了。
毕竟,王爷去浅芳斋,也总比去了翠青堂的强。
索绰伦氏好歹是侧福晋,今夜王爷歇在她那儿也合乎规矩。
而青樱与她同为格格,若是被她抢了一头,这才是让她丢人的呢。
况且……她阿玛高斌与桂铎在前朝公务上有所交集,私下里交情也不错,因此她进府前可是被提醒过,可以与索绰伦氏交好的。
富察氏势大,她本还打算靠向福晋,但今日福晋关于嫡庶尊卑一言,着实让她心中不太舒服,还不如明日看看索绰伦氏为人,若是还不错,那还不如与索绰伦氏联手呢。
而正院那边,既是没了原剧中弘历为青樱守身,不肯与琅嬅圆房之事,琅嬅与素练倒都还稳得住。
她听见素练来报,说王爷歇在了浅芳斋,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在素练与莲心的服侍下歇息了。
——
“醒醒……初彤……到时候了……”
次日,天色渐明,晨光熹微。
初彤与弘历折腾了一夜,本就腰膝酸软,正困乏着,却又被他接二连三地唤着名字。
她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弘历的一旁,雾隐和个看着脸生的侍女已经拿着衣裳钗环等候多时了。
她方才想起今日还要向福晋请安敬茶,忙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嘶——”
腿根处细细密密的疼,腰肢也是闷闷的酸,果真是难受极了。
她不由瞪了一眼弘历这个罪魁祸首。
弘历见她恼怒,自知理亏,也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对她道,“我去福晋那等你。”便逃似的离开了里屋。
初彤见他有些狼狈的背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够了后,才看向室内那个和雾隐站在一起的侍女。
侍女察觉了她的眼神,适时地走上前来,对她福一福身。
“奴婢沉心见过宓福晋。”
态度恭谨,神色宁和,看着很是安分受礼。
沉心?
倒也未曾在原剧中听过这个名字,可能是弘历指过来的吧。
但不管是不是弘历指来的,还是要保险为上才是。
初彤对她和善一笑,点头示意她上前来服侍。
暗地里却从系统中取出一张忠心符,对着沉心使去。
沉心一无所觉,只配合着雾隐给她梳头。
初彤看着忠心符的微光慢慢撒进沉心的身体,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地让她服侍起来。
一切妥当后,方才带着雾隐与沉心出了卧房,起身前去正院与福晋请安敬茶。
浅芳斋离正院不远,她又出的晚些,待她到正院时,青樱与晞月也差不多到了。
大婚次日给福晋请安敬茶是王府妾室的规矩,青樱与晞月昨日虽不曾与弘历共寝,但也亦是要来的。
正巧素练打着帘子出来,看见三人皆在正院门口站定,忙将她们迎了进去。
待她们到正院庭中,琅嬅与弘历已在上首等候多时了。
三人一齐走进来,齐声给琅嬅请安。
琅嬅坐在上首,将庭中之景尽收眼底。
初彤知道琅嬅的养气功夫一向不好,但也不欲为她低调行事。
毕竟她生得好看,又有封号,不管穿什么,都会被琅嬅注意到,还不若学着未来的金玉妍,作出一副心无城府之态,好歹也不会太过令人忌惮。
她张扬地穿着一身百蝶穿花的银红锦衣,头上也仅是点翠玉石等珍稀之物,在衬着那张艳若芙蕖的面孔,看着只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只觉得十分光华耀眼。
而晞月则是一身浅粉色满绣团纹的织花缎裙,头上也仅是浅粉的珠花通草等。
她本生得娇柔清丽,如此穿着,倒也显得清新可人。
青樱则是最素净的,只穿了身淡青色绣疏枝绿梅的衣裳,头上也只有三两只碧玉珠花,看着及其素淡。
她虽容色淡雅,但连衣裳都素净到底,又有初彤的明丽娇艳与晞月的清新温柔相衬,倒显得她十分寡淡。
富察琅嬅望着初彤那身银红衣裳,面上有些不自然。
虽说侧福晋可以穿除了正红外的红色,但一般为表尊敬,妾室皆会自觉避开与正红相类的红色。
而宓福晋却直接穿到了她眼前,她多少还是有些心绪不平。
但又碍于王爷再此,只得作出如常之态,接着进行礼制。
三人依次上前,双膝下跪,给琅嬅敬上茶水。
琅嬅亦是初初入府,正是要表现自已贤良淑德之时,也未曾打算在此时为难。
皆是好声好气地接过,沾了沾唇便放到一旁,又笑着说了些姐妹和睦之流的场面话,这敬茶礼才算结束。
初彤正欲回浅芳斋补眠,却走到正院门口时,被一丫鬟拦住。
“宓福晋,我们主儿月格格见到宓福晋觉得十分亲切,今日想特来拜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