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自打华妃摔倒,便一直忐忑不安,不断在长春宫内踱步。
又听闻底下人来报称,周宁海拿住了在场的宫人,更是心乱如麻,不断地后悔自已为什么要插这一手。
若是华妃小产,便也就罢了。哪怕被关到冷宫去,待来日她的三阿哥上位,她照样是新帝之母。
但若是华妃这胎无碍,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成,景仁宫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
齐妃想到此,不由地头皮发麻,倘若她被供出来,依皇上对华妃宠爱,她必定会被严惩。
届时,她的三阿哥岂非有了个罪人之母,那不就生生矮了旁人一头!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对待本宫的,本宫可是三阿哥生母啊!”
齐妃不断喃喃,不知是在说与旁人听的,还是安慰自已。
直到见到苏培盛的身影,她心知此事必然暴露,却还是抱着一丝近乎不可能的希望。
苏培盛面露怜悯的神情,朝她宣读了皇上圣意。
齐妃这才彻底绝望,一时无力地瘫倒在地。
而圣旨上名为禁足,实为幽禁,连富察贵人都被连夜挪去了丽嫔的启祥宫安置。侍卫日夜不休地守在长春宫宫门处,进出人口皆要接受严密盘问。
眼见齐妃作为三妃之一,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六宫中风气自是肃清了不少。
而宫中嫔妃本就不多,三妃有孕,皇后齐妃幽禁,端妃敬嫔之流早失宠多年,圣恩便花落宫中的新人手中,尤其是甄嬛眉庄等人。
一时间,倒也是各显风流。
短短大半年光景,莞贵人晋了莞嫔,安常在晋了安贵人,连之前一直养在宫中的淳常在都侍了寝,一举成了皇帝新宠。
这日,胤禛本在碎玉轩中,陪着甄嬛用完午膳。
两人在窗前的矮榻上相对而坐,胤禛捧着一本诗集,甄嬛在趁着午后日头好,在给他绣荷包。
良久后,胤禛不经意地抬头,却让他有些恍惚。
初夏的日光透过窗上薄韧的明纸,撒在她清丽的脸上。
她只梳着家常发式,身上半旧的夏衣在阳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晕。
眼中笑意盈盈,鬓边的碎发不经意的垂落,手上的荷包已经在收尾,唇瓣开合着,似唤着他四郎。
他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觉得似是回到了在王府时,和宛宛相伴的那个下午。
胤禛忍不住脱口而出,“宛宛!”
甄嬛嗔笑着抬头,却见胤禛眼中爱意款款,却好似有些陌生地望着她。
在她抬头的瞬间,一缕清风正好流过,她的额发伏向一侧,露出清丽的面容。
这一刻,胤禛午后的梦碎了。
原来不是宛宛啊……
胤禛心中有些失落,正要说些什么。
碎玉轩的小允子却进殿来报,永寿宫派人来称,明嫔早产已经发动了。
胤禛听闻此消息,连忙起身朝永寿宫走去,连和甄嬛说上一声也未来得及。
甄嬛眼睁睁地看着胤禛离去,虽心知明嫔生产事大,但爱人连说上一声也没有便离去,依然让她倍感失落。
若是,她也有孕……
那该多好……
——
胤禛一路朝永寿宫快步赶去,一面问前来的苏越海,“明嫔平日里养得甚好,如今才不到八月,怎会突然早产。”
苏越海也不明所以,只能如实答道,“娘娘上午还好好的,中午午膳后却突然腹痛不止,医女瞧过后,说是娘娘早产,已经要生了。”又斜斜看了一眼胤禛神色,接着道,“娘娘午膳也让太医瞧过了,均是声称没有问题。”
胤禛见问不出情况,只得大步往永寿宫处赶去。
直到赶到永寿宫门口,却听见一声孩提的哭声。
正午的天,本是碧空万里,天际却突然划过一场红霞。
殿内是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个漂亮的公主!”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不对,娘娘怀的是双胎,肚子里还有一个!”
不多时,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后,婴儿的哭声再一次响彻云霄。
他只觉得耳膜震动,周遭时间恍若静止。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只觉得面色沁凉,身侧伺候的宫人亦是一脸欲言又止。
胤禛伸手摸了摸自已的脸,方知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一阵脚步声想起,他抬头看去。
稳婆面带喜意跑出来,对他强忍激动道。
“皇上大喜,小阿哥生来神异,天佑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