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走了,在陈家正堂中,王平看着堂姐王霞与二师兄陈洪亮,穿着大红婚衣,牵着红色绸缎,在大师兄陈韧松的喊声下拜堂,听着周围笑着哭着的声音,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四年时光,曾经温柔恬静的堂姐,转瞬就要成为人妇,记忆中大大咧咧的二师兄也要成为人夫。
看着堂姐拜完堂,陈母给堂姐戴上,被称为陈家传家的玉镯,走向后堂以后,王平眼眶突然有些发红。
身边热闹至极,笑声喝彩声依旧,王平站在屋檐下望着远方天际,天高云淡,心里似乎有些空荡荡的。
王家从当年的茅屋贫宅,到了如今的明月楼,青砖瓦房,堂哥堂姐都成婚了,姐姐的嫁妆也准备好了,说不定那天就也会离去。
让王家好起来的目标,似乎瞬间达成了,王平眼下似乎除了科举,便没有其他的目标了。
坐在宴席上,王平嘴角带着淡笑,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爹爹王有发今日似乎很高兴,往日沉稳的大伯此时,也在众人的面前掩面泣不成声。
不多时,王有发偷偷把王平叫到一边,指着依旧痛哭流涕的大伯王英雄,笑着问道:
“平儿,快告诉爹,你那酿的青梅酒还有没有?”
王平点点头,不明所以:“有,刚才一人一杯,还约摸剩下半坛。”
王有发闻言眼睛都亮了:“那酒在哪,今日你堂姐大婚,你大伯心里难受,爹跟你大伯好好喝一场!”
王平有些犹豫,这青梅酒似乎是他当时蒸馏出来的,这度数有多大他并不清楚,若是喝大了……
“哎呀,平儿你想啥呢?这种日子可不常有,酒以后再酿就是了,这有啥舍不得的。”
王平无奈,只好将酒坛的地方说出来,王有发记下,兴冲冲的便走了。
这时,陈韧松走来,王平又跟着陈韧松去见了柳夫子,宴席上,柳夫子和几位书院夫子坐在一起,王平依次见过礼以后,被柳夫子叫着坐在旁边。
几位夫子与大师兄陈韧松,讨论着今年乡试的事,王平默默的坐在一边,偶尔抬头望一眼,柳夫子见状,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了?有心事?”
王平摇了摇头:“老师,你说咱们读书,追求的是什么呢?”
柳夫子闻言有些诧异,也并不为王平这番话而感到奇怪,反而轻轻放下筷子,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脸上带着些调侃的笑意问道:
“怎么?突然迷茫了?”
王平趴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头。
柳夫子见状,看了周围一眼道:“那你知道院中这些人,追求是什么吗?”
王平蹙着眉,又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柳夫子抚须长笑:“读书和耕作与经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生而为人,在这尘世中走一遭,谁又能清楚的知道自已的追求是什么呢?”
“这需要经历,需要体验,需要自悟,在这诸般因素混杂之下,才会出现一个并不清晰的路,坚持走下去你才会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便是,追求,我们读书,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好,想要跨越门第也罢,用这些来达成你认为正确的事,并为此不断付诸努力,这便是读书的追求!”
“当然,有几分能力,便要承担起几分责任。”
王平抬起头,晃荡着脑袋,有些歉意的看了眼柳夫子:“老师,弟子愚钝……”
柳夫子摆摆手:“你年纪尚小,经历的还少,待到日后学问与阅历所贯通,自然也就顿悟了,并不急于一时。”
王平点点头,转头就看见,自家老爹王有发正抱着一个酒坛子,从院外走了进来,看其外形,应该就是那蒸馏过后的青梅酒。
王平想着那度数不高,便没有再关注,而当王平转过头,王有发直接把酒倒进一个海碗当中,与大伯王英雄一个对碰过后,便直接灌进了肚里。
一碗下肚,两人面色通红,嘴里都跟燃烧了一样也不舍的吐出来,反而闭着眼,良久才憋出一句:“畅快!”
等宴席结束,两人早已喝的神志不清,但为了不给女儿/侄女丢脸,硬生生撑着走出了院门,到了王家才直接醉倒在地上。
夜里,张氏坐在床边,给王有发擦拭着脸庞,就见王有发双手摆动,嘴里念念有词的道:
“平....平儿,噗,你放心,爹.....爹,不会将...将咱们在....在府城发生的事....告诉....告诉你..你娘的!”
张氏双手突然一顿,神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