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带走了人群的嘈杂，却带不走心底的燥热。
秦睿渊捧着一个铜制的小扁壶，外面套着一层雪白的皮毛套，看着软乎乎暖融融的。
“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冷了吧？拿着它暖暖吧。”
秦睿渊将汤婆子塞进楚霖手里，伸手碰碰楚霖冻得冰冰凉凉的脸。
“子安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榷场吗？我不冷，我穿的厚着呢，今天出来还带了一件披风，穿上可暖和了。”
楚霖双手捧住汤婆子，仰起脸看着秦睿渊，眼里满是依赖，看着又乖巧又可爱。
他身上披的那件披风上用的毛是之前两个人在外猎的兔子的，披在身上暖洋洋，摸着也细腻。
“还说呢，手冻的跟个红萝卜一样，脸也是红彤彤的，怎么出来玩还不多穿一些，露笙可是想吃些苦药了？”
秦睿渊替楚霖整理了下他毛茸茸的领子，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赞成。
“我知道了，啰嗦老头子，快看表演吧，一会儿没有了。”
楚霖冲秦睿渊做了个鬼脸，神神在在地靠在秦睿渊怀里，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看着台上的人。
因着打铁花是要将滚烫的铁水抛向高空，是以他们全是将衣服脱了的，打着赤膊上了场。
“子安哥哥，他们不怕冷吗？这风呼呼的，我看着都冷。”楚霖一边看表演一边小声跟秦睿渊一起蛐蛐。
“可能吧。”秦睿渊盯着楚霖，他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还没有看楚霖来的有意思。
表演结束后，围着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在寒风里被冻了小半天，有不少人都跺着脚想让自已暖和点儿，但又舍不得走开，现在看完了整个表演，恨不得马上跑回家里。
“秦大人，您也来了。”
胡络腮穿上了衣服，他的那些兄弟在一边收拾东西，他看见有人没散去，定睛一看发现是他认识的人。
“你们认识？”楚霖看看胡络腮又看看秦睿渊，没想到这两人还认识呢。
“这位大人，是秦大人让我们进城来表演的，说是，说是要给他夫人一个惊喜，说他夫人很久之前就想看看了，一直没机会，今天刚好碰上了，便让我们来了。”
胡络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霖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
“不对啊，绿茜那丫头不是说你们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吗？你怎么说是今天才来？”
“绿茜那丫头骗你呢，怕你不去，今天这些人进了城我才找人送了消息进来，绿茜主动说把你骗出来。”
秦睿渊忍着笑，手指在楚霖衣领上的兔毛上无意识地摩挲。
“哼，你们真坏，回去扣那丫头一半月银。”楚霖小声哼哼，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
“这位大人想来就是秦大人的夫人吧？两位可真是感情深厚，羡煞旁人，两位大人比我见过的不少夫妻都恩爱呢。”
胡络腮总觉得自已不适合再跟他们待在一起，可又找不到借口溜走，其实也不是找不到借口，是他根本插不进去话。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胡络腮赶紧夸夸两句，接着才说：
“两位大人，那小人便先带着小弟们走了，天色已经晚了，再过些时候该宵禁了，小人还要带着小弟们去找住的地方呢。”
“去吧，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赏你们的。”楚霖点点头，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胡络腮跟前。
“不辛苦不辛苦，秦大人给了银子让我们来的，大人还给赏，这样的好事小人一年到头也碰不到一回，这已经很好了。”
胡络腮诚惶诚恐地接过银子，觉得这一趟值的不能再值了，这一趟下来够他们这班子人吃好久了。
“这是赏的，回去准备准备，过个好年，还有两个多月可就是了。”
楚霖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但想来也是，秦睿渊不是那种以权势压人的人，也就只能用银子请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胡络腮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攥着银子，跪下来一个劲儿朝着他们俩磕头。
只可惜这时候楚霖和秦睿渊早已经转身走了，都没发现他还在背后磕头。
“诶，子安哥哥，绿茜哪去了？怎么没看见她？”
他俩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想起来好像丢了一个人。
“估计回去了吧，怕什么，她是个大人了，还能走丢不成？”秦睿渊想了想，说道。
“也是，那丫头鬼点子多，应该不会有事的。”楚霖也跟着点头，没再多想。
府门口，一个身着单薄白衣的女子靠在石狮子旁，被冻得瑟瑟发抖，见他们回来，颤巍巍出声叫住了他们俩。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小女子名叫苏思雨，能不能给口水喝？小女子已经很久没吃过一口热饭了。”
白衣女子装作不经意般露出自已白皙修长的脖颈，昏暗的烛火下可以看见女子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紫，想来是真的被冻着了。
“你没饭吃找我们干什么？城外不是有善堂吗？”楚霖这时候不解风情上了，根本看不见白衣女子刻意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
白衣女子：……
“大人，小女子孤身一人，不敢待在城外，还求两位大人垂怜。”
白衣女子用袖子掩面，姣好的侧脸露在楚霖和秦睿渊面前，呜呜咽咽地哭着。
“你孤身一人不敢待在城外就敢拦下我们两个大男人了，不怕我们两个大男人对你做什么吗？”
楚霖被拦在家门口前，说话有些不客气。
白衣女子哭声一顿，美丽的面庞扭曲了一瞬。
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正常人看到她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孤身在外，不管同情也好，色心大起也好，不都早把她带进府了吗？
这两个人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一直问问问，特别是这个矮一点儿，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憨子。
白衣女子幽怨的目光在楚霖脸上扫了好几圈，最后还是看向了秦睿渊。
“大人，能否让小女子借宿一晚，小女子绝不多做打扰。”
白衣女子嗓音娇柔，却故作扭捏。
“你刚刚不都还想要喝口水吗？这下就要住进去了？你怎么确定我们就是这府上的？万一只是路过呢？”
楚霖发现了好玩儿的东西，一句接一句，把白衣女子问的哑口无言。
“我，我，小女子，小女子只是……”白衣女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双眼含泪地看着秦睿渊，想着这人能帮帮她。
但秦睿渊，根本没看她，任凭他眼睛都快眨坏了也没说一句话。
heitui，媚眼抛给了瞎子。
正在白衣女子下不来台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少爷，少夫人，我说外面怎么有声音呢，真是你们回来了，快快，快进来啊，外面这么冷，干站着干什么啊？”
秦川打开门，借着灯笼的亮光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确定了是他家少爷少夫人。
他走下来，几步走到楚霖和秦睿渊跟前，神情激动，还隐隐有点儿责备在里面，看他们俩像是在看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楚霖：……
秦睿渊：……
“哎呀！”
突然一声娇呼，吓得秦川差点儿没站稳。
“谁！谁在装神弄鬼？”
一瞬间，秦川脑海里划过了不少种可能，连深夜女鬼出来吃人都想到了。
一时间，秦川两股战战，不敢低头，只能一直看楚霖和秦睿渊。
“这位公子，你踩到奴家的裙子了。”柔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秦川听到女声，更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