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国共治,三国中齐国稍弱,周梁两国国力相当,三个国家呈三国鼎立之势,分庭抗礼,互相防备着,既不结盟,也不结仇。
三个国家摩擦不断,边境时常打仗,但又默契地不深入,仿佛只是为了骚扰一下另外两个国家而已。
但这些年局势稍稍有些变化,周国对齐国的打压越来越明显,以至于让齐国开始想着求和。
早在两个月前,齐国便送信来说希望建交,梁国皇帝深思熟虑下同意了,这几天刚好是齐国使臣来访的日子。
梁国建国百年来第一次和别的国家建交,梁朝还是很重视的,让礼部提早准备,甚至让丞相公孙瓒去迎接。
公孙瓒是新上任的丞相,前一个因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买卖官职被革职查办,皇帝念着他对社稷也算有功,将他们一家人流放到了宁古塔。
现在先丞相不知道还在哪个雪窝里待着呢。
新上任的这个公孙瓒是梁朝亲自选的人,寒门子弟,刚正不阿,正直无私,前四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可惜功绩都被算到了别人头上。
恰逢大换血,梁朝便将他提拔上来了。
这日一早,公孙瓒估摸着齐国使团快要到了,便着人去打探了一番。
听闻齐国使团距离城门大约只有五里路了,便带着人上城门候着。
齐国使团这次来是想要干什么他们心里都有数,早听说齐国出了个了不得的人,名叫张柏,一直游说齐国皇帝让他和别的国家联合。
流传出来的版本是张柏极力建议齐国皇帝和梁国建交,联合在一起,慢慢发展,以求休养生息。
流传出来的版本是这样,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听说这次的齐国使团里张柏也在,会和齐国使团一起面见皇帝。
公孙瓒没想多少时候,齐国使团便到了。
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看着年龄不大,但神色平静,比起他身后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的人看着稳重多了。
“看大人仪表堂堂,英姿不凡,想必就是正使张柏了吧?”公孙瓒作为被访问国,一举一动间尽显梁国风范。
既不让齐国人感到怠慢,又不会过分的温和,以至于显得软弱。
“小臣正是,久仰公孙丞相大名。”张柏以及身后的齐国使团在城门口和公孙瓒寒暄上了。
“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是疲惫不堪,我先送大家去驿站修整,晚上设了宴,你们便可拜见陛下。”
公孙瓒亲自将人送去了驿站。
到了晚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均被邀请,本来秦睿渊和楚霖是要分开的,但礼部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他俩成亲了,礼部侍郎便做主把他俩安排到了一起。
宴会初始,歌舞升平,殿内推杯换盏,楚霖想着不坑白不坑,把秦睿渊推了出来挡酒,自已一个人悄摸吃饭。
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平时谁能吃到?
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番难道要像那些傻子一样光喝酒吗?
楚霖吃相优雅但也不慢,自已那份挨个吃了一些,尽量不让别人发现他那里已经被动过了,又上秦睿渊那块儿吃。
过了摸约半个时辰,皇帝才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梁朝直接让太监放了张桌子在他下首,让那男人坐在那里陪他一起。
那人毫无意外是谢余。
这是楚霖四年来第一次看见谢余,他看着比以前更苍白,更瘦了,以前好歹像一株健康的小青竹,现在便是像一株病竹。
病竹的枝枝叶叶都透着病意,谢余也是这样,眉眼间全是悲郁,就是在这种时候眉心都是微微皱起,不曾有放松的时候。
楚霖多看了几眼,皇帝的眼神便朝他看了过来,无悲无喜的眼神仅仅盯着楚霖看了几秒便移开了视线。
谢余也发现了楚霖在看自已,除了楚霖这大殿上还有好些人都在打量他,大殿上有好些人还是他的同窗。
这个认知让谢余有些崩溃,脸色也更苍白起来。
谢余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盯着自已眼前的一串青翠欲滴的葡萄,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小臣代敝国天子遥祝陛下,四时安康,福寿绵延。”
张柏端着酒走上殿中央,大声恭祝。
梁朝跟他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话,在殿上留了没多久,看谢余兴致缺缺的样子,便带着人走了。
临走前还让他们继续。
一对对穿着薄纱外衣,带着叮叮作响的银饰的舞女上了殿,婀娜多姿,轻启红辰唱着吴侬软语。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轻柔的词调舒缓轻慢,加上她们的舞姿,将整个晚宴推向高潮。
楚霖倒是想看,每次一盯着人家跳舞,秦睿渊就得上来捂他的眼睛。
不仅不让他看还要在耳边一遍遍问他舞女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的,子安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
楚霖在心里默默地想,嘴角都要飞起来了还装作不喜欢。
“子安哥哥,我们一起看嘛,你看看她们跳的多好啊,唱的也好听,我们要学会欣赏。”
楚霖又一次扒拉下秦睿渊的手,这时候曲子已经换了一首了。
“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
你听听,这小调,多哀怨呐,那舞姿,多缠绵啊,要是不看的话我会很后悔的。”
楚霖晃着秦睿渊的手,眼里都是哀求。
“那……行吧。”
秦睿渊过了好些时候才同意,只是表面上虽然同意了,心里却还在默默吃醋。
另一边,南苑。
梁朝走了把谢余也带上了,金龙之躯,九五之尊,屏退了太监宫女拉着谢余的手慢慢往回走。
“抚远,喜欢这样吗?晚风,皎月,还有天边几颗稀稀疏疏的明星。”
梁朝牵着谢余的手,在南苑的院子里站定,这个院子有很大一片,最是开阔。
听到梁朝的问话,谢余下意识抬头,学着梁朝的样子看天,天是四四方方,只有一小块儿,圈进了一轮明月还有几粒星辰。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喜欢旷野,喜欢高山,他还记得十岁那年在山顶看的日出,那时候脚下是云雾,头顶是骄阳。
那才是真的好看,他也是真的喜欢。
“喜欢,很好看。”
可惜谢余根本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只是顺着梁朝的话往下说。
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梁朝带着谢余走了过去,这个秋千是梁朝命人做的,梁朝说他还小,正是喜欢玩这些东西的时候。
那个时候谢余才十六岁,第一次坐上那个秋千是梁朝抱着他去的,后面他便再也没去过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事不用床榻也可以,他不喜欢,但不能拒绝,就像今晚的夜色一样。
梁朝和谢余并排坐着,将谢余小心地拥入自已怀里。
“以前皇兄最喜欢和我一起荡着秋千看星星了,那时候我比你刚进宫时还要小一些,每天被繁忙的课业压着,夜晚才能有机会放松。”
也许是气氛到了,梁朝忽然很想和谢余讲一讲自已的过去。
谢余静静听着,眼神一直停留在月亮上,过了不久,梁朝开始不满意起来,都是他在说,谢余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你呢,你以前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