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哥哥，你看这盆兰花怎么样？”
楚霖在花房里蹦蹦跶跶，一会儿看看这朵花一会儿看看那朵花，粉的红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的花争奇斗艳。
现在明明已经八月份了，许多花都已经谢了，可这里依然繁花似锦，像是春天永远不会离开一样。
楚霖指的那盆花是一株寒兰，叶子一条一条的，尾端细细的，在花房里其实是不怎么起眼的存在。
叶子是绿色的，连花也带着幽幽的绿色，粉粉的花蕊，小小的花朵，一串上大约有六七朵小花。
比不上牡丹的富贵，莲花的清丽，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好看。”
秦睿渊看着眼前那盆寒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两个人在花房里待了不少时候，楚霖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秦睿渊也一直陪着他。
等到两人回到院子里，一直侍奉着秦睿渊的婢女春兰还有楚霖的侍女秋菊都齐齐迎了上来。
“少爷，老夫人回来了。”
春兰脸上隐隐有着担忧，秋菊脸色也不太好。
“少爷，怎么办啊，老夫人她……”秋菊的话没说完，但是里面蕴含的意思谁都明白。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办特办呗。”
楚霖不甚在意，这位小老太虽然严厉了一些，不太喜欢他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喜欢秦睿渊的。
只要秦睿渊在，他就不慌。
两人嘴里的老夫人就是秦睿渊的祖母，和楚霖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太好，这些年一直在寒山寺礼佛。
这位老太太只在秦睿渊成亲那天回来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等两个人拜完堂没多久就走了。
楚霖和秦家祖母的梁子结的还挺早，楚霖小时候闲着没事，想来捉弄秦睿渊。
那天楚霖从后门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想要溜到秦睿渊书房去给他个惊喜。
所谓的惊喜就是楚霖刚从荷塘里捉来的大蛤蟆。
但当时正巧的是，秦睿渊去了秦夫人房里，又正好，秦老夫人亲自来书房寻秦睿渊。
楚霖和秦睿渊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整个秦府里的人都知道，当时楚霖说不要通报秦府里的下人也就没再多管。
于是就让楚霖狗狗祟祟溜进去了，见书房里没人，悄悄摸摸躲在门后，秦老夫人进来，楚霖以为她是秦睿渊，人还没看清楚手里大蛤蟆已经甩出去了。
从秦老夫人的视角来看就是她刚推开大孙子的门，一只大蛤蟆便飞到了她的脸上。
可怜的小老太，从小家世虽不算是最为显赫，但也是书香门第，从小当大家闺秀培养起来的，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楚霖这一吓差点给人家小老太太吓厥过去。
后来一阵鸡飞狗跳中，秦睿渊回来了，楚霖都快被吓傻了，抹着眼泪拉着他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子安哥哥，祖母好像被我吓着了。”
秦睿渊小小年纪，一边安慰着楚霖，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人将老太太送回院子，再请府医过来。
后来秦老夫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被吓够呛，但她也不能跟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计较，
更别提这个小孩子后面还被他爹娘提溜过来给她赔罪，听说还挨了一顿好打，这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好了之后怕自已再被吓到，忙不迭地上山礼佛去了。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楚霖和秦老夫人的渊源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春兰秋菊这么担心。
“没事，祖母只是回来看看而已，不会为难你，还有我在呢。”
秦睿渊拉起楚霖的手，顺手还拍了拍他的小脑瓜。
“我慌什么，我觉得祖母回来好像她更慌一点，你忘了祖母之前被我吓成什么样了？”
楚霖笑得有些心虚，秦睿渊罕见地沉默了。
他真的很少站在别人那边，但楚霖和他祖母的事是一个意外。
“……走吧，我们去拜见祖母，成婚这么久了还只跟她见过一面。”
秦睿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楚霖点点头，屁颠屁颠跟在秦睿渊后头一起去了。
“祖母，父亲，母亲。”
秦睿渊和楚霖乖乖叫了人，秦老夫人看见楚霖的一瞬间还能想起来当时的惊吓，但也努力没让场子冷下来。
“好孩子，过来，到我前面来。”
秦老夫人对秦睿渊和楚霖招招手，让他们俩过来。
秦老夫人长得慈眉善目，看着就是很好说话的一个小老太太，这些年虽然沉迷于礼佛，但也没把小辈抛在脑后。
每年都会回来住上一两个月，时不时还要跟儿媳妇谈一谈，听听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好指点指点。
楚霖倒也没有多怕她，就是心虚。
十分心虚。
他小时候不懂事，给人差点儿吓厥过去了。
虽然秦老夫人不计较，可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你们新婚时祖母还有些事，不曾送过你们礼物，今日补上，还希望你们夫夫俩能够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秦老夫人看着走到她跟前来的两个青年，伸手让自已身边的老嬷嬷把她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她准备的是一对玉佩，上好的暖玉，长期佩戴可温养心神。
“我原本给子安和他妻子准备的不是玉佩，但都是些女子式样，不太适合露笙，便特意寻了这暖玉，这才迟了些，你二人心中可怨祖母？”
秦老夫人拉起他们俩的手，一人给了一块，那玉佩摸着就知道不是凡品。
捏着暖暖的，仿佛四肢都能被这暖意给包裹起来。
“怎么会？祖母给的自然就是最好的。”秦睿渊收好玉佩，声音里难得带了一点儿撒娇。
楚霖也在旁边疯狂点头。
“你这小子，惯会哄人。”
秦老夫人被逗笑，神色更和蔼了一些。
“坐吧，别傻站着了，不然还说我这老婆子对你们两个后辈不好。”
“祖母瞎说什么呢，谁不知道祖母最疼小辈了。”秦睿渊拉着楚霖坐下，嘴里还不忘说一两句好话。
“果然是成了亲的人了，说话都不一样了，露笙把你教的可真不错。”
秦老夫人笑着打趣他们俩。
楚霖被长辈这么一说耳朵都要红到脖子了，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膛里去，又或者这地上哪儿能有个地缝让他钻一钻。
秦睿渊看着羞涩的楚霖，出声替他辩解道。
“祖母，你别取笑露笙了，他脸皮薄。”
“好好好，祖母不说了。”秦老夫人脸上带着笑，脸上细细密密的皱纹每一根都透着愉悦。
“不过你们也别怪祖母扫兴，你们两个男子成婚有些事总还是要说一说的。”
秦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严肃了些许。
“祖母请讲。”
秦睿渊隐隐约约明白了是什么事，但还是问了下去。
秦老夫人看了一眼秦睿渊，又看了一眼楚霖。
“子安，我知晓你和露笙从小关系就很好，我也知晓你从小便是拿他当媳妇儿养着的，
可是两个男子在一起到底不会有子嗣，你们俩对子嗣可有什么想法？”
秦老夫人近乎直白地询问。
“……祖母，我这一生，只会有露笙一人，想必露笙也是如此。”
秦睿渊沉吟一瞬，坚定说道，而后看向楚霖，楚霖也重重点头。
“对，祖母，我只会跟子安哥哥在一起。”
两个人的态度都很明显，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他们的感情中。
“你们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人心易变，希望你们能够年老时到我坟前说你们依然爱着彼此。”
秦老夫人也不反对，她孙子有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这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