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坐在马车内的刘玉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大骂起来:
“他大爷的!竟然还要本大人亲自前去?他倒是尊贵得很呐,架子摆得这么大!哼,走,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不要脸的家伙!”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一把掀开了车帘,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尔海见状,更是心急如焚,赶忙凑到自家大人身边,压低声音急切地嘀咕道:
“大人啊,依小的看,这位公公似乎是从东宫那边过来的。咱们可万万得罪不起呀,还是保命要紧!”
刘玉田转头瞥了一眼尔海,见他满脸惊恐之色,心中不禁一动。想当年他家破人亡的惨状,想必在这小子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阴影。
“无妨,爷也就是一时气愤而已。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晓得该如何应对。你就在车上待着别动,等我的消息便是。”
说完,刘玉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迈步朝着车队前方走去。
当刘玉田终于走到队伍的最前端时,他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瞬间发生了变化,仿佛川剧变脸一般,迅速地换上了一副无比恭敬的神情。
只见他双手抱拳,朝着周围的人连连作揖,同时还故意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开口询问道:
“不知是哪位尊贵之人在此传唤下官呢?”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见状,赶忙俯下身来行了一个礼,但从他那张毫无敬意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个礼节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待起身之后,他便扯着那尖锐刺耳的嗓音高声喊道:
“圣旨到!刘大人接旨~!”
听到这话,刘玉田心中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屈膝跪下准备接旨。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早已将皇帝和这些宣旨的太监们暗骂了无数遍: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一趟,怎么这圣旨就跟不要钱似的一封接着一封?皇帝老儿难道整日里都无所事事吗?
真不知道自已那位堂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罢了罢了,跪就跪吧,反正跪天跪地也不差这一跪。
只听得王公公宣读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贤侄即刻进京面圣,不得有丝毫延误,钦此!”
听完这道旨意,刘玉田不禁愣住了。本来他还盘算着先在城门外磨蹭个一两天再进城去,没想到这皇帝老儿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见刘玉田半天没有反应,王公公不耐烦地催促道:“刘大人,您还是赶紧接旨吧!”
被这么一提醒,刘玉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叩头谢恩道:“啊!多谢皇上隆恩浩荡!”
刘玉田心里很是不爽,面上却不动声色,摆出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看到王宦官的那副势利嘴脸,真想捏着他的脖领子狠捶一顿,深吸一口气,摆明了这就是个圈套,罢了,陪他们玩玩而已。
王宦官特意将侍卫们留在后面,就是想会会这位当年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纨绔公子哥,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
刘玉田怎么都想不到,自已竟然会和这个王宦官结下梁子。
平日里,两人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王宦官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挫一挫刘玉田的锐气,灭一灭他的威风。
可刘玉田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自已究竟在哪里得罪过这位难缠的人物。于是,他便向身边的尔海询问起来。
然而,尔海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之后,也摇着头表示自已对此毫无印象,并肯定地告诉刘玉田他们确实未曾得罪过这个人。
就在这时,只见王宦官趾高气昂地领着一大队兵卒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瞬间就将刘玉田的马队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那些兵卒们一个个手持长枪,严阵以待,仿佛是在押解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
而此时的刘玉田心中虽然恼怒万分,但面对如此阵势,也只能强压怒火。
风语则静静地骑在马上,守护在主家马车的后面,一言不发。尔海则在车内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刘玉田气得暗自咬紧牙关,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心里恨恨地想着,要是能抓住这个可恶的宦官,一定要将他狠狠地揍一顿,让他知道自已的厉害!
尔海看着刘玉田那愤怒得近乎狰狞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忧,连忙轻声劝慰道:
“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呢?犯不着为了他气坏了自已的身子啊。”
刘玉田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哼!这笔账我迟早要算清楚,总不能就这样白白咽下这口闷气,要不然这亏可就吃得太大了!风大哥,你说是吧?”
风语坐在车后,那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一般,闷声闷气地应道:
“大人所言极是!”
夜幕降临,众人匆忙赶着夜路。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呼,王宦官竟从他那高头大马上直直坠落而下,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啊,待旁人上前查看时,只见他的腿和两根肋骨已然折断,模样甚是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一番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那匹马不知怎地吃了不干净的草料,闹起肚子来。
马匹焦躁不安,疯狂跳动之际,将王宦官硬生生给甩下马来,不仅如此,还顺带狠狠踢了他两脚。
刘玉田听闻此事,为了展现自已的宽宏大量,竟然亲自前往探望。
谁曾想,这一探望却又生出了新的事端。刘玉田在查看伤势时,一个不小心,竟生生按断了王宦官的第三根肋骨。
此刻,大夫正手忙脚乱地为王宦官处理腿伤,准备接骨。
也不知是否是太过紧张,亦或是真的不走运,这骨头居然接歪了。
这场闹剧折腾许久,总算是落下帷幕。刘玉田一脸郁闷地回到车上,独自闷声不响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假惺惺地说道:
“唉,各位瞧瞧,这天灾人祸呀,当真是躲都躲不过去哟。”
一旁的尔海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暗自嘀咕着,老天爷可千万别打雷呀,要是一道雷劈下来,那可就更麻烦啦。
此时,风语依旧骑着马紧紧跟随在马车后面。听到刘玉田这番话,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暗觉得自家这位小主实在是有趣得紧呢。
话说那王宦官不慎摔伤之后,这一路上行走得极为缓慢。好在之前早已派遣兵卒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禀报此事。
新皇宋武帝闻此消息,仅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家伙还是如以往那般顽皮捣蛋啊,算了,由他去吧!反正迟早都是要前来面见朕的,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且等他闹腾够了再说吧。”
而在这返回京城的路途之中,雨水仿佛是与他们较上了劲,竟一刻也未曾停歇过。
那缠绵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数日之久,将道路浸润得泥泞不堪,给众人的行程增添了不少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