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华跪着挪到简氏身前,抓住简氏的裤腿,泣声道:
“奶,我弟弟如今这般模样,我若带他出去那便是死路一条啊。
求奶请大夫来,给我弟弟看看吧。”
简氏一脚将她踢开,怒指着她道:“你自已说要单独过活。
何况家里也没钱给你弟弟治病,赶紧带着你弟弟离开。”
云霜华又急忙去求姜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伯娘,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姜氏连忙跳出几步远,满脸嫌弃地看着云霜华,说道:
“这个家你奶做主,你奶都说没钱,我能有什么钱?”
村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道:
“简氏、姜氏,你们也太无情了,再怎么说云青海也是你们的孙子侄子啊。”
“就是,你们这般作为,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简氏双手叉腰,怒怼道:“你们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要是出钱给他看病,往后这两个就给你们。”
村民们瞬间哑口无言,这年头自家都过得艰难,吃不饱穿不暖。
如今有个病人,谁家也扛不住啊。
徐村长看了看地上晕过去的云青海,望向村民们,说道:
“这样吧,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各家凑点钱给海哥儿请大夫看看。
我作为村长,出五十文,各家都自愿,绝不强迫。”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的低着头不说话,有的悄悄离开人群。
“谢谢村长。”云霜华给他磕头,心下感激不已,泪水夺眶而出。
“唉,村长叔也只能帮你一点。”徐村长说着,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
云霜华目光投向村民们,她看看有多少愿意帮忙,日后定要报答那些帮助他们的人。
“我家出二十文。”
人群中,一个大嗓门妇人高声说道。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的人江氏,木大锤的婆娘。
江氏长着一张大饼脸庞,双眼明亮有神采,胸前峰峦高挺,将身上的麻衣撑得紧绷绷的。
她的发髻上挽着一块碎花布。
云霜华在脑海中搜索记忆,这位是大锤叔的媳妇。
原主差点溺亡,是她的丈夫救了原主。
江氏有点事刚从县城回来,看到众人围观,便好奇地凑上前,将一切都瞧在眼里。
江氏走进院子,拿出一个布包,倒出二十文,递向云霜华,说道:
“华姐儿,婶子的一点心意。”
“谢谢,江婶子。”云霜华对着她深深作揖,这才接过二十文。
私下里江氏给过原主姐弟吃的。
“谢啥,都是一个村的,能帮就帮,可不像某些人冷面无情。”江氏意有所指,瞥了一眼简氏和姜氏。
简氏当即心头不快,跳起来怒骂道:“你这瓜婆娘说谁呢?”
江氏不甘示弱地瞪着简氏,“谁应谁就是,怎么,敢做还不能让人说了?
我这个外人都出了二十文,你作为奶奶,怎么也得出点吧?”
“我没钱,你们有钱就多出点。”简氏立马后退一步,要她出钱,那是门都没有。
“没钱?简大娘,你大郎在镇上给人做木工呢。”
“你大孙女玉姐儿在县城锦绣坊做绣活,怎么可能会没钱?”
“就是,海哥儿好歹也是你孙子,你一点也不出说不过去吧。”
“就是,你这个奶奶,简直无情。”
“这华姐儿姐弟,为你家干了不少活,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横飞。
“你,你们只知道说,钱呢?给啊,就知道逞嘴强。”
简氏气得胸口疼,这些人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村长叔,你也看到了,我奶和大伯娘如此绝情。
我要断亲,从今往后跟她们再无瓜葛。”
云霜华伤心抹泪,眼中满是决绝。
全场一片哗然,断亲?孙女跟奶奶断亲,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
一些村民本想劝说几句,可又张不开口,毕竟这简氏一家确实做得过分。
“你个不孝女,我还没死呢?断亲,也不怕唾沫星子淹死你。”
简氏跳起来怒骂,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云霜华。
她还想着等那狗杂种死了,风声过去后。
以孝道压云霜华,把她嫁出去,还能得一笔彩礼呢,怎么可能同意断亲。
“好啊,奶不愿断亲,又不愿意给我弟治病。
要是我弟弟死了,那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云霜华也毫不示弱,目光冷冽地看着简氏。
“你你敢?”简氏心里有些胆怯,气的咬牙,这赔钱货竟敢威胁她。
姜氏想到云霜华刚刚拿刀砍她,心里一阵后怕,拉着他们下地狱绝对做的出来。
不行,得让他们赶紧走,不能留下,想着姜氏靠近简氏轻声道:
“娘,小叔子还是读书,得注意名声。
赔钱货自已说断亲,往后小叔子考上状元,他们想沾光可没资格。
再说了,断亲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不定到时候会回来求你收留。”
简氏一听,对啊,将来儿子考了状元,她可是状元娘,哼,对,不能让他们沾光。
思虑良久,简氏一咬牙:“好,你可别后悔。”
哼,什么也没有,出去就是死,还不得巴巴回来求她,到时候再收拾他们。
云霜华心下激动,面上不显,转头看着徐村长,
“村长叔,还请你做个见证,麻烦写个断亲书。”
徐村长叹气,这断亲后他们姐弟如何生活?
这云家确实无情,断了也好。
徐村长让人回他家拿下纸笔。
简氏一时间又有点后悔,少了劳动力。
她转头扫了眼躺地上半死不活的云青海,心情舒畅了些。
等纸笔拿来,徐村长开始写断亲书,一式三份。
简氏和云霜华画押后,为以防万一,云霜华又让姜氏画押。
这才一人拿一份,另一份放在徐村长那里保存。
徐村长收好断亲书,又看向村民们,再次问道:“考虑得如何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一番。
“我家出两文。”
“我家三文。”
“我家七文。”
……
村民们两文三文七文凑在一起,加上徐村长的五十文,江氏的二十文,差不多有了三百文。
姜氏和简氏眼睁睁看着,眼红得不行,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我家有牛车,叔这就带你弟去县城看大夫。”
徐村长说着,把钱递给云霜华。
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云青海嘴上的白沫,这才将他抱了起来。
云青海实在太瘦了,轻得就像一把稻草,徐村长心里再次叹息。
云霜华对着村民们深深作揖后,快步跟着徐村长离开。
“华姐儿,你到村口等叔,叔赶着牛车过来,省的多跑路。”徐村长想了想交代,他家住在村中。
“好,村长叔。”云霜华点头回应。
到了岔路口,徐村长和云霜华分开,云霜华背着弟弟朝着村口走去。
云青海微微睁开眼睛,凑在姐姐耳边小声道:“姐姐,我装的可以吧。”
云霜华吓一跳,这小子突然说话,吓死个人,随后小声回应:
“青海真棒,继续装,别露马脚了。”
知道是装的,刚刚她还是被吓坏了,弟弟这演技简直炸裂啊!
云青海听话地立马闭上眼睛。
云霜华到了村口,不一会儿,徐村长赶着牛车来,带着云霜华姐弟,快速朝着县城奔去。
路上,为免夜长梦多,云霜华提议道:“村长叔,我们去县城给我弟弟看完大夫后。
顺带将户籍办了,也免得您到时候还得再跑一趟。”
徐村长自是听出话中意思,看完大夫应该还有时间,便点头道:“此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