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无巧不成书,这都能碰着,来人是原主三叔云倾,字慕贤。
云倾生得一副好皮囊,身材高挑颀长,面容白皙洁净,周身散发着书生卷气。
眉毛细长,清秀无比,双眸倒是明亮,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冷漠和傲气。
他头上戴着一方巾帕,身上穿着的长衫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污垢。
这云倾有洁癖,之前原主无意蹭脏他衣服的衣角,他便暴跳如雷,把原主骂个狗血淋头。
骂完不解气,唆使简氏对原主一顿毒打,他心里才舒服。
从那以后,原主看到云倾便吓得躲远,生怕又挨打骂。
云倾瞧见云霜华出现在县城,很是意外,满心的诧异。
在他印象里,云霜华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像个牲口一样干农活。
再瞅她手里拿着包子,跟在一个陌生男子旁边,云倾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前几日大嫂托人给他带话,说他娘病了,本是要立马回去探望的,奈何被一场诗会耽搁。
云霜华瞧见是云倾,不屑地撇了撇嘴抬脚就走,却被云倾叫住。
“站住!这般没规没矩的,瞧见三叔,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怎么会在县城?”
云倾黑着脸,语气生硬质问。
云霜华抬头直视着云倾,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毫不客气地反问:
“你算哪门子三叔?我在县城关你屁事!少在这儿乱认亲戚。”
“你……”云倾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珠,整个人都愣住。
不对啊,以往这云霜华跟他说话,不是小心翼翼,就是胆怯低头,连看都不敢正眼看他。
如今倒好,竟然敢当面怼他,这般伶牙俐齿,让他在同窗面前丢脸,真是反了天了!
云倾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愤怒那是愈发明显。
他伸出手指,直直指着云霜华,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知礼数,这般没教养,竟敢对我这长辈如此不敬?”
程功立马走上前将云霜华护在身后,瞪着云倾怒道:
“三叔?你也配,都断亲了,哪门子的三叔?”
云倾见程功人高马大,心里头有点发怵,可他心性傲慢劲,硬是梗着脖子道:
“断亲?你莫要胡言乱语,我管我侄女与你何干。
倒是你,平白无故给我侄女买包子,我看你莫不是人贩子?”
这边吵闹声,吸引不少人围观,一听人贩子,所有人都是一惊,议论纷纷,
“天,人贩子。”
“我看赶紧报官,人贩子不得好死。”
“就是,我邻居家的女儿就是被人贩子掳走的。”
………
围观人群情绪激动,对人贩子深恶痛绝。
程功又气又急,当即开口解释:“什么人贩子,我是她大舅。”
云倾见围观人群偏向他这边,底气十足,指着程功怒道:
“你撒谎,我二嫂与她娘家断绝关系,再没来往,你是什么大舅,我看你就是人贩子。”
“还有你,”云倾说完指着云霜华,“你一个姑娘家家,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简直不知廉耻。”
程功气的抬手直接给了云倾一拳。
“哎哟,”云倾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嘴巴被打出血。
“哎呀,你这人怎么打人呢?”云倾的同窗气得愤怒指责程功。
另一个同窗,连忙扶起云倾。
程功怒气冲冲回怼:“他嘴巴不干净,我不打他打谁,再骂我外甥女试试。”
见程功护着云霜华,一时间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不会真的是大舅吧。
云霜华心下感动,有舅舅护着真有安全感,她走上前解释,
“各位,他不是人贩子,是我大舅,我们前些日子才相认。”
说完看向被打出血的云倾,指着他道:
“倒是这位自称是我三叔的人。
真是枉为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下定论,若是以后当官岂不有许多冤假错案?”
云倾正用帕子擦嘴角的血,闻言手顿住,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仔细打量程功,还真有几分和二嫂相似,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云倾知道自已错怪程功,却强词夺理道:
“你,你若不是我侄女,我会管你。”
云霜华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知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耳朵不好使,
我大舅说的很清楚吧,我们已经断亲。”
云霜华把“断亲”二字咬的很重,说完不想浪费时间,叫上程功离开。
“断亲?”云倾不可置信,看云霜华的表情不似作假,那带话人没说啊!
云倾见自已在众人面前落了下风,又气又急,指着云霜华的背影便大声嚷道:
“哼,你这不孝的白眼狼,云家好歹养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如今竟然断亲,真是忘恩负义!”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纷纷侧目,小声议论起来。
云霜华一听,顿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云倾怒目圆睁。
“不孝?白眼狼?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啊,养我?
这些年在云家,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不清楚吗?
祖母只要不顺心对我非打即骂,我和弟弟经常饿着肚子干活,干的少又是一顿打。
大伯母更是变着法儿地折磨我,寒冬腊月让我去河边洗衣裳,手都冻得开裂流血,也不许我停歇。
还有堂姐堂妹堂弟,没事就拿我们寻开心,不是打骂就是捉弄,我在云家哪有过一天好日子?”
云霜华越说越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这就是你口中的养我?
我看是把我们当成免费的劳力,随意欺凌的牲口罢了!
至于为何断亲,我弟弟病了,你云家不肯请大夫,还不如村里人筹钱给我弟弟看病。
云家怕连累,赶我们出门,我自然要断亲。
你倒好,说我不孝白眼狼,真真是可笑至极!”
云倾被云霜华这一番话说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
毕竟云霜华所说的这些,他清楚的很,只是平日里都装作没看见罢了。
周围的人听了云霜华的话,看向云倾的眼神也都带着几分鄙夷。
就连同窗看他的眼神带着怀疑。
云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为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我多数在县城读书,实在不知。”
说完他挤出人群离开,生怕云霜华再跟他掰扯下去,到时候他在同窗面前颜面扫地。
两个同窗也快步跟了上去,“慕贤,你侄女说的可是真的?”
显然他们有点不信,云倾待人温和有礼,他的家人不应该。
反倒是他的侄女,毫无教养,竟敢顶撞长辈。
云倾攥紧拳头,眼底的愤恨转瞬即逝,装作无辜道:
“我也不知,平日里我在家,我母亲和大嫂从未苛代她,
不知她为何要这般污蔑,过两日我得回去问问发生何事?
唉,我这侄女父母双亡,对她打击大,刚刚我也是太过激动。”
“慕贤你也别自责,我看你那侄女毫无教养。
竟对你这长辈不敬,还当面怼你,实属不孝。”其中一个同窗义愤填膺道。
“对,还有那个所谓的大舅,实属野蛮,竟动手打人。
慕贤也就你心善,要我定要告他。”另一个同窗赞同,跟着义愤填膺。
云倾嘴角弯弯,弧度有点大痛得他抽气,“算了,我也有不对之处。”
见云倾灰溜溜离开,程功攥紧拳头恨不得追上去再给云倾几拳。
他外甥女原来过这样的日子,想到什么,他问:
“华姐儿,海哥儿得了什么病?”
云霜华拉着程功离开人群后,这才把当时为了断亲,让云青海装病,
以及帮她的村民们,一五一十说出来,只是没说云青海耳聋的事。
“哈哈,好,好啊,华姐儿真是聪慧,你们村里人大多真是善良。”
程功听完,既开心云霜华断了亲,又庆幸有村长村民们帮云霜华。
两人走路回到家,已是下午。
辽氏见他们回来,忍不住问:“咋样?卖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