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睁眼的时候,身边,房外,再也没有那个身影,他怅然若失,慢慢起身,走到客厅,空无一人,沙发罩子平整干净,就好像这两个月,房子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住,她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
也不是,他看到饭桌上有个金色光芒,他送她的镂空祥云金锁,他拿起来。
“滴答”
一滴眼泪在金锁上绽开,两滴,三滴。
他握着金锁,躺回到床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他真的把她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是想让他开心的女孩。
清晨5点半,天色微亮,顾繁蹑手蹑脚的从沙发上起来,她根本没睡,怎么睡得着呢,她站在他房间门口,他一晚上都敞着房门,可她没有再进去过,就这么,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看了一下,再看几眼吧。
半晌,顾繁提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轻轻阂上门,他缓缓睁开眼睛,又绝望的闭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凯斯哪有什么宿舍能提供给她,她兜兜转转,在路上浑浑噩噩的走了大半小时,街边贴着的租房广告都写着低价出租,可一房一厅都要上万的,就连小小的单间都是5000以上,寸土寸金可不是假的,她小腿已经有些酸软了。
对了,来北京时那个被骗的地方!不,她只是被人骗了,那个地方可没有骗她!
地铁七弯八绕的,顾繁又来到了初来北京被骗的那个八人间城中村握手楼,多次询问又打了几个墙上的电话,才等到那个胖胖的房东,“你好,请问,还有空床吗?”
卷发胖房东警惕的看着她,“不是来找事的吧?”
“不是,住的,上次的事情,也不关你事呀。”顾繁挤出一个笑容。
“一千五一个月,押一付一,要是不住了提前半个月告我一声。”胖房东嗓门贼大。
顾繁小心翼翼的问:“没有合同吗?”
“我这本来就是违反消防规定的一个屋挤这么些人,一口唾沫一口钉,要什么合同,你要是信不过就走,但是你只要给了钱,我就能让你住下。”
“好吧。”身上这点钱,只能这样了,顾繁输入密码,房东手机瞬间收到“到账3000元”的语音。房东将她带到床位上。
顾繁走了小半天,有些累了,刚放下包准备坐下,上铺的女生往帘子外露了个头,“你好,我叫张佳!”
旁边的几个床位的女生也纷纷打招呼,在互相介绍,宋宁还在读大学,但读的是函授,不能像全日制的学生一样住在校园里;刘琪是个会计,在考注册会计师,王文是英语专业的,但是专业四级都还没过,年纪最大的是英姨,为了给孩子在河南老家买婚房,跟丈夫一起在北京打工,丈夫也是租这个房东的房间,但是他在全是男的那一栋,夫妇俩一个月能存下一万多块钱,在北京是不可能买得起的,打十辈子都买不起,夫妇俩把钱都转回老家了;方澄和吴芬则是做夜店酒吧陪酒的,刚下班回来补觉;还有个刚刚出门加班的,贺兰,是HR,负责招工厂流水线生产工的,周末正是多人找工作的时候。
一顾繁打开行李箱,拿出薄被子,英姨说这个床铺上一个住的人上周走的,是刚换洗过的,顾繁闻了闻,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一夜没睡,躺上床,是0.9米*1.8米的,就跟大学睡的床一样大,她蜷缩着身子,向着墙面,身后还有窸窸窣窣来回走动的声音,她闭上眼睛,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淌下,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
到了晚上,英姨结束兼职回来,看她是新来的,寒暄道:“小姑娘,你是干什么的?”
顾繁正在整理衣服,每人有一个铁柜子在床底下,闻言起身回复她,“我在一家外企,叫凯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干测试的工作,还在实习。”
“呀,那你毕业了要不要进厂?”张佳像看猎物一样看着她。
“暂时还不用,因为我可能能转正,不过,要是转正不过找不到工作的话,恐怕就要麻烦你了,谢谢。”顾繁丝毫没有看不起流水线生产,都是打工的而已,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要么跟我们姐俩混也行,哈哈哈。”现在准备晚上了,方澄和吴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工作了”,这里都是聚集着一堆穷苦的人,没有谁看不起谁,都不容易,也就不会刁难了。
顾繁笑笑,这里好像也不错,到了有热水的点了,大家纷纷让给顾繁先洗,顾繁有些感动,北京,也没有这么冷漠嘛。
顾繁查了下地图,这里到凯斯比之前要搭多一个小时的地铁,要早点起了,地图软件忽然弹出弹窗提示:是否出发去经常去的地点?顾繁点了取消,她再也没办法去那里了,她吸了吸鼻子,拿过纸巾垫在枕巾上,还没垫好,眼泪喷涌而出,她都要被自已气笑了,真是没用,可生活还在继续,不过暗夜无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