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扫除的时候,顾繁特意换到跟叶蓁一个楼道清洁,平时就旁边宿舍,见了面也会打招呼,午休时也常常串门,还算相熟的,叶蓁性格本来就很好,丝毫没有架子,长居年级前一百,遇到请教她的同学也很耐心,他喜欢的人真的好优秀。
“你成绩这么好,想去哪个大学?”顾繁脸上带着笑意,诚恳问道。
“家里人有些生意在香港,但是我想去北京。”叶蓁边打扫楼道边回答。
顾繁拿着抹布,意思意思的擦着栏杆,“我看好多男生追你呢,你有没有看上谁的?”
“嗯……”叶蓁正色道,“高中时期的喜欢大都没有未来,我是觉得应该要以学业为重,我想去北京发展,考到了北京,那再说吧,我也期待大学能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她说去北京?”楚河瞪着眼睛,“她真的说去北京读大学吗?”
“别晃我,大哥!你要不信你自已问她。”顾繁挣开楚河抓在她肩膀的手。“她还说,考去北京才会考虑。”
“考虑什么?”楚河的欣喜已经掩藏不住了。
“你说考虑什么?”顾繁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拿着球拍到场上去,“打球吧,不就知道人家一些的事情嘛,开心到这个地步!没出息。”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楚河忽然追上来,“哎,他们都说你喜欢我,我看不是,好僚机,待会请你喝酸奶!”
顾繁心里一惊,顿在原地,嘴里还是不饶他,“可拉倒吧,谁会看上你啊!”
“那可不一定,有的是人求着我教她球呢,悟性太低,我都不爱搭理。”
楚河回头一笑,“快点,到咱俩上去横扫他们了!”
既然,他喜欢的不是她,那就,让这高中剩下的时光,继续这样相处吧,本来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学校和家长为了学生更快进入高考备考的紧张氛围,要求学生自愿回学校自习,周六晚上放学,周日中午上学。
“我还以为,体育馆会照常开放。”也是,暑假自习中并没有安排体育课,只有铺天盖地的卷子,楚河有些落寞,看着跑道旁的几个篮球场,都是傍晚放学来放松的同学,“我只想打一下子,每天都在做卷子,睡醒起来就做卷子,然后又做到晚上睡觉。”
“要么?撬门?”顾繁不忍他这么失望。
要是撬开了学校知道了,是要受处分的,“你虎啊!”他又看了我一眼,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不行,但怎么撬开呢。”
我皱着眉看他找趁手的工具,“这种锁没撬棍怎么开。”他天真的看着我“哪找撬棍?”
我白了他一眼,“大庭广众你就撬锁?疯了?”
他有些气馁,好像是一个大事业被我阻滞了一样,我想起之前书法室对面的空调机房,“跟我来,我可能知道怎么进去了!”无意中透过空调机房的窗看到下面的体育馆
“啊?”他快速的跟上我,书法社课室下面就是体育馆,书法社对面有个空调机房,机房的维修管道直通体育馆。
我拉着他的衣领往空调机房的窗户往里看。“我看见了,可是怎么进去啊?”空调机房内下沉空间有个栅栏窗体,透过栅栏可以看到体育馆内部,那诱人的网,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我一脚就把空调机房的门踹开,他咽了咽口水,我轻描淡写,“不用惊讶,年久失修,门锁全部锈掉了。”
进了机房,由于鲜有人来,空调主机上全是灰尘,校服被空调主机蹭上不少灰尘,但是要下去下沉空间的栅栏窗体,离机房地面足有3米,“跳下去。”我语气冷静得不容置疑。
“跳下去怎么爬回上来?”他有些惊恐,感觉踹开门已经是他生命里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傻?跳下去,开了栅栏,跳进体育馆,就能打开门出去呀!”我甚至怀疑他的脑子除了学习和打球,别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用。
我也有些害怕,但是在他面前怎么能怂呢。
“等……”他话音未落我已经跳下去了,我指着我背着的球拍,忍着脚底板火辣辣的疼痛,“球拍都在我这,你要下来拿哦。”
他不像我那么莽,而是整个人趴着,吊在那,这下衣服蹭的全是灰尘了全然不见他打球时的矫健,他脚尖这就离地面一米左右了。我有些嫌弃的看着笨拙的他。
他却满脸欣喜,“我从来没有这么脏过。”又警告我,“别说出去啊,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再不教你打球了。”
我识相的闭上了嘴,接下来更让他震惊,是有通道,但是,那个栅栏竟然不是一体掀开的,而是一根根薄锡片焊上去的。完了,3米高,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去,望洋兴叹,羽毛球场近在咫尺,我们却隔了个栅栏。
我思索了一下,一脚踹过去,几片薄锡片瞬间断了,我点点头,“果然很是豆腐渣,都是空心的。”
他再次目瞪口,“顾繁啊顾繁,你是什么人啊!”
“你也试试?”我有些骄傲,居然带着喜欢的男生干这么惊险的事情!
他铆足了劲,一脚过去,只断了一根,我敷衍的赞扬,“很好,非常好!”
他听出了我的嘲讽,但继续饶有兴致的一一踹开剩下的十几根,我们开出了一个容人出去的口子。
等跳进了体育馆,他兴奋的大喊,“我进来了!我居然这么样进来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高兴得没边,也笑了,下到体育馆里面,搬来椅子,细心的给每一条我们踹开的锡片掰回原位,虽有些歪歪扭扭,但所幸不细看看不出损坏过。
接下来的好多次,我们都通过了这样的方法进来,也一次次熟练,不会满身灰尘了,我跟他一同在体育馆的圈子一战封神,别人有时想打只能央着我们去“开门”。
可惜的是,等我们毕业了,师弟师妹们却没有做这样的胆量去做,倒是学校维修体育馆空调时发现了许多脚印,顺着脚印看到了损坏的锡片,一气之下装上实心的铁管,还焊得死死的。
“要么请病假回去看?”顾繁歪着头,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行性,换来楚河的一个白眼。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安排封闭学习是家长强烈要求的,老师都回来督促学生收心养性准备高三了,家长再通情达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帮他撒谎吧。
“你真的很想看?”顾繁看着眼帘耷拉着的他。
虽然跟专业的羽毛球运动员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每一个热爱羽毛球的业余运动员来说,林丹和李宗伟在球坛的地位不容置疑,而两位老将即将退役,相逢赛程的机会少之又少,这几乎是他们职业生涯里面的最后一场奥运会了,林李的每一场对决都是不一样的意义。
“你有办法?”他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包我身上!”他想做的事情,顾繁总会想办法帮他的。
“真的,太好了!”楚河一把抱住顾繁,使劲晃悠,像个大男孩,可他一直都是个大男孩呀!
顾繁嘴上嚷着,“放开,幼不幼稚!”
但是靠近他的感觉,是那么的舒适,柔软。
“请大哥喝酸奶!”楚河满脸堆笑,“但你可别带我翻墙去网吧啊!我是有底线的,你不能一天到晚的净带我干坏事!”
顾繁一脸嫌弃,“你把体育馆的铁栅栏都踹开了打球,打得可开心,这会子说我带你干坏事……”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楚河笑得谄媚,护送着顾繁回班里。
“哟!不好好上晚自习,怎么来这了?”老薛提起毛笔,看着门边的顾繁。“有事求我?”
“什么都瞒不过您!”顾繁慢慢凑过去。“嘻嘻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呀?”老薛笑眯眯的看着她。
“班里有一扇窗,头伸出去就能看到您这课室亮着灯。”老薛住校内的公寓,过来综合楼的书法室也就几步路。
“我也是偶尔晚上吃完饭来作幅画或者练练书法,赶巧了。”老薛仿佛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你最近来的少,学习紧了是吧,还是忙什么呢?”
“嘻嘻,学习,学习,快高三了!”顾繁大言不惭,快高三是真的,忙学习就不一定了。
“什么事嘛,别吞吞吐吐。”
顾繁连忙和盘托出。
“准了准了!”老薛乐呵呵的,“哎呀,青年人嘛,多干点离经叛道的事情,被抓了可别卖了我哦!”
“成了!明晚7点半,书法室!那就有电脑,开投影看!”下了晚自习我在他班门口等他,一出来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的天!我的天!你,你怎么这么厉害!”他惊呼着,几个跟玩得好的连忙凑上来。
“楚哥,她跟你表白了?”
“滚犊子!”楚河忽然有些吞吞吐吐,“那个。”
顾繁点点头,笑着,“可以!叫多少个都可以。”
“你太神了吧!“
顾繁总能猜到,他想干什么,这样的机会肯定要跟球队的人一起看才是真正的快乐呀!
“但是自已承担风险,被老师抓了,打死都不能说在哪看!就说躲在宿舍用手机看比赛。”
“行!打死都值得!“
每天晚上七点,班主任基本在这个点巡查一下晚修考勤就会回办公室或者回家,半小时或者一小时一查,级长也会巡查,偶尔几个不在座位可能是去打水或者上次所或是去办公室问老师了,被发现也是100%的事情,可是能看林李的比赛呀!
“他们几个,听说有比赛看,乐得要命!但活就我俩干,离谱!“楚河脸上依然挂着笑,跟顾繁正在书法室想办法挡光亮,就算不开灯,屏幕的亮光也会透过去,两人鬼鬼祟祟,生怕被发现。
空气十分宁静,教室门突然被打开,“楚队!“
“吓死了!“楚河魂都吓没了,”快进来,锁上门!“
“楚队怎么这么牛!“
“顾繁弄得,她可太神了!“
顾繁有些不好意思,嗯嗯几声,连忙打开电脑,“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
众人都在专心致志看比赛,顾繁回过头来,看着投影的亮光投在他侧脸上,他也忽然回过头来,“你想谁赢?“
顾繁回过神来,慌乱答道,“李宗伟。“
“我也是,虽然林丹是中国的,但是依然希望这次比赛李宗伟能赢一次,能在奥运会上拿一次金牌!他的努力都值得!“楚河紧张的看着比分。
顾繁点点头,她也希望,每个人全部的努力都能得到回报,但她想要的,能实现吗?
一个半小时后,几个人在静默中各自庆祝,李宗伟赢了!终于赢了一次了!明晚将会是他与谌龙争夺本届奥运会的羽毛球男单冠军。
楚河更是表情难以控制,又激动又怕,几个人低声道谢后连忙溜回课室,“我陪你归置好东西。“
顾繁点点头,笑着收拾好书法社。
果不其然,刚回课室的顾繁就被叫去办公室了,“刚刚干嘛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我就在课室收了几台手机,全是播放奥运会羽毛球比赛的,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一场比赛比你们的前程还重要!800字检讨,明天给我!“
楚河很过意不去,“运气不好,我都没被捉!“旋即又有些失望,”我倒希望被抓,我会跟老师说,这一场比赛,很重要,虽然没有我的前程重要,但是值得!“
顾繁笑了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