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香芸离娘家二十多里路,所以不经常回来。五月节回来那趟她就知道要发生的这码事儿,但是当时只是有那么点苗头,也没有特别直接的发生,她也没曾想到会这么严重。刚刚她娘拉她到一边去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云飞两口子为易家付出的这些,实在是把她感动得不知所措。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香芸看着家人的心情都好了,也顾得说笑了,这下也是放下心了。
心灵看香容刚去洗了脸回来,但是还在那儿吸着鼻子,知道她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就故意找话茬儿逗乐子,想让香容沉重的心情轻松起来。她上前搂着香容,看着她的脸蛋儿说:“小妹儿的脸这一洗,可是更美了。”
香容笑了,反驳说:“心灵姐,你不光长得美,你的嘴还像抹了蜜一样甜,不信咱就问问云飞哥。”
心灵说:“好啊,又开始打趣我了。”说着,呵香容的痒。
香芸也跟着溜缝对心灵说:“弟妹,你不要听小妹胡说实话。”说完微笑着向长利媳妇眨了眨眼睛。
心灵一听大姐也随和着香容一起戏弄自已,就装着生气的说:“娘啊,我大姐帮小妹来说我了。”
易大娘为心灵解围似的说:“谁也不许说我这个女儿,她要是换上男装,可是要把你们都给吓跑了呢。”
香容也扯起心灵一只胳膊搭在自已肩头,在胸前摆弄着心灵的手说:“大姐,我心灵姐穿上男装可帅了。”
香芸说:“是吗,我看不打扮也够迷人了,漂亮得让人嫉妒。”
心灵装着嗔怪的叫了声:“大姐。”
香芸说:“好了,我弟妹长得不好看,不漂亮,行了吧。”
一句话引得全家人都笑起来,心灵也跟着低头捂着嘴笑了。
自打香芸来了之后,姐妹几个更加活跃了,又逢着喜庆的节日,屋子里笑笑闹闹的到了小半夜才逐个关灯睡了。
第二天,一家人吃过早饭,云飞就要要和易家辞行了。易家所有的人都难舍难分的簇拥着。云飞对大伯说:“大伯,要是家里有啥事需要我,你就按我写的地址找我去。”
易大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易长利走上前来和云飞拥抱在一起,虽然没说话,但兄弟俩人都感觉到了不舍。云飞松开手说:“大哥,祝一切都好。”
长利说:“兄弟,真的谢谢你们两口子了,一路顺风。”
西间屋里,香容看着在整理衣服的心灵,眼睛红红的说:“我的好姐姐,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呢?”
心灵抬头看着香容说:“好妹妹,我和你云飞哥用不了几天就办完事儿,然后就回来看你。”说着话,心灵换好了男装,和香容一起出了屋门。
听到屋门开了,大家一起回头看。香芸看到心灵这身打扮,左看看右看看说:“真帅,怪不得小妹说你男装帅呢。”香芸说着走到心灵身边抱了抱她,“这身打扮路上一定安全,祝你们一路平安!”
在易家人不舍的目光中,云飞和心灵出发了。
俩人很快就奔上了公路,在易家的这几日,俩人都没有什么练功的时间,为了练轻功步,他们没有雇车。就想着利用走路的时间练习一下。
心灵最喜欢投石子,走在路上她手里总是有些小石子,见棵立着的草棍她也投一下子,她自已觉得投出石子的力度有些不足,就继续边走边找目标,忽然有一只田鼠过横道快进道旁沟里了,只见心灵手腕子一转,飞出的石子击中了田鼠,只见它滚了个个儿,后腿蹬了两下子,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云飞看到,走上去用树枝扒拉了几下,看到田鼠的脑袋被击碎了,回过头向心灵挑起了拇指笑了。心灵却不动声色的在继续寻找出击目标。
云飞站起身也继续往前走,顺便一边练习杵棍。刚走出刚刚田鼠那里几步就听到身后的空中来呼呼的声音,俩人回头一看,一只鹞鹰正向下俯冲直奔着死田鼠。心灵手捏石子对着冲下来的鹞鹰,刚想出手云飞小声说了一句:“慢!”阻止了她,又逗乐子说:“小姐,手下留情,既然你帮了它的忙,为什么又出手伤害它呢?还是人情送到底吧。”俩人会意的笑了笑,站在那儿心瞅着鹞鹰抓起死田鼠飞走了。看着它飞走,云飞也捡了石子投掷着,他的投掷力度远超过心灵,而且百发百中,轻松就能击折超过石子三四倍粗的活树枝,两人不只是亲密的伴侣,更是练习的好对手。太阳逐渐升高,偶尔说几句话,边走边比赛,倒也添了路上的乐趣。
前面再走十多步远有一棵小刺儿槐,树上落了十几只麻雀。云飞看见这棵树,一时起了兴致,笑着对心灵说:“准备,咱俩一起打。”说着一起出声轰起麻雀,同时出手掷出石子儿,只见飞起的麻雀群中同时掉落下来两只。云飞高兴的拉过心灵,刚想亲一口,看到她的男装又反应过来,赶紧说了句,“手法真不错!”只在她手臂上拍了拍。
心灵看出了云飞的心思,只是笑着回应:“兄弟你也不错啊,手起鸟落。”
云飞前两天路过还没完全放倒的高秸作物,现在再看就已经都放倒了,视野也开阔了,还能望见远处地里刨地瓜花生的零散人。大路上行人寥寥,俩人看着地里的人有时会看向大路,就没再闲聊,继续练习了。
看着云飞手起棍到,而中招的草穗或茅草叶像被利刃削掉一样轻轻地落了地,心灵忍不住拍手叫好。正当心灵拍手鼓劲儿时,云飞勾着嘴角回手对道内一棵一把来粗的小旱柳树杵了一棍子,小树就拦腰折倒在了路边。本想耍帅逗心灵开心的,没想这一杵到惊动了树根洞里的一条蛇,它迅速顺着树干爬到树干弯折处,昂着头吐着信子,在到处寻找惊动它安宁的敌人。云飞一看它的惊觉感,怕它是毒蛇就赶忙回手又杵了一棍子,这一击正好命中蛇头,蛇身子像块绳头子在地上来回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云飞回头问心灵:“它刚刚冒出来那一下,你怕不怕?”
心灵说:“不怕,只要我手里有石子儿就不怕它。”
云飞看着心灵,心里只觉得更加底气十足,有她和自已一起,都觉得更加有把握了。
走了这一阵子,两人都有点累了,就放缓了步子慢慢的走着。瑟瑟的秋风吹散了即将冒汗的体热,身上干爽了自然也舒爽一些。缓了一会儿,云飞提议再练一练轻功步,心灵点头同意,这样刚好也能早点到达东关村。
俩人摆开了那不太顺眼还有一点丑的架式,也不管路人眼神的好孬的走着,这也就是懂行的看门道,不懂的连热闹都不看。俩人步子倒快,马上快到东关村了,迎面遇上一位三十来岁的内行人看出了他们的功法。那人看着云飞二人揖了揖手。
云飞怕节外生枝就没有多说话,只是同样揖手还了礼,只说了声:“师傅再见。”就擦身过去了。
那个人也随之还了一句:“小两口走好啊。”说完回头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了。
云飞心想:这定是武林高手,不然他不能一眼就看出我们是武林中人,还能如此敏感的洞察认出心灵是女扮男装。看来干爹和师爷说的,大千世界里人外有人,这话应该时刻铭记在心啊。
快到晌午了,云飞和心灵看到了东关村的村口,进了村子,云飞带着心灵一路走到关家大院,俩人刚要开院门,关都成两口子都迎了出来。
关都成高兴的说:“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我的好兄弟。”
俩人同时看着心灵,又看看云飞。关都成看看云飞身后没有别人了,开口问:“兄弟,你说把弟妹领来串门,她为什么没来呢?”
云飞一本正经的说:“她没来,我只领来了我的一位朋友。”
关都成迎着俩人进了屋,云飞一进门儿看见桌上摆着饭菜,俩孩子都在饭桌边儿等着吃晌饭。云飞顿了顿,对心灵说:“朋友,这位是关大哥。”
心灵向关都成行了礼,随后就此不住的笑了,没去和关都成握手。关都成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不解地看着笑到弯腰的心灵。
云飞又抬手对心灵说:“朋友,这位是嫂子。”
心灵马上握着关嫂的手问了声好。接着又忍不住的笑了。
关大嫂看着心灵的大眼睛,还有细嫩的脸蛋儿,又看看她的面色,仔细看着还能发现隐藏不严的耳环眼儿,她伸手把心灵的帽子一摘说:“我看看你到底是朋友呢,还是弟妹呢?”
帽子摘下来的心灵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道歉说:“哥哥嫂子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和你们开玩笑。”
关大嫂笑着说:“好妹子,用这种方式见面不是说话更随便了吗?”说完,她抓起心灵的手笑眯眯的看,看得心灵都抹不开了,脸也红了。
关大嫂笑着看云飞说:“怪不得我兄弟那么着急往回返呢,我这妹子是真好看。”回身又对屋里俩孩子说:“秋云,快来叫婶子。”
秋云跑过来看着心灵,回头反驳说:“娘,我不要叫婶子,我叫她姑姑行吗?我的婶子都没有这个姑姑好看,我就叫她姑姑,姑姑?”秋云几句话把心灵捧得心里美滋滋的,高兴得把盯着自已的秋云抱起来,在她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我大侄女真会说话。”
看见心灵夸他大姐秋云了,四岁的弟弟也仰着脸吐字不清的叫了声:“勾勾。”奶声奶气的样子实在可爱,大人们都乐了。
心灵放下秋云,又抱起秋云的弟弟,也亲了亲脸蛋儿。
关大嫂一边接过心灵怀里黏人小儿子一边说:“你俩还没吃饭吧,我们也正准备吃,你俩先上桌,我再加俩菜,马上就好。”
云飞说:“还忙活做啥饭,这都现成的就一起吃呗。”云飞看着桌上的煎饼,开口拦着关大嫂。
关大嫂放下孩子也赶忙去里间屋端出了早就擀好的面条说:“怎么也不能让我的救命恩人和小妹儿来咱家吃煎饼吧。你那天说两天就来,所以我吃了早饭就把面条擀好了,到公路看了好几趟,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稍等一会儿,面条马上就好了。”
关都成也说:“就是,你大嫂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俩来,快进里屋坐。”
心灵听着关大嫂的话,有些奇怪这救命恩人的话是从何说起,还在想关家和易家或者季家是有什么瓜葛呢?她一边进屋坐下,一边不解地思索着。
心灵此时的沉默早在云飞的预料之中,因为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云飞在易家并没有说,这一点是云飞时刻记得干爹和师爷的教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这种事让他们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就连心灵,他也是打算到这里再跟她说明。
吃过晌午饭,关都成没下地干活儿,特意在家陪伴云飞小两口。几个人闲谈了一阵儿,关大嫂知道肯定是会聊到最近发生的事儿,就把孩子们支出去玩了。
心灵看孩子们不在屋,忍不住开口问:“嫂子,你说云飞是你的救命恩人?云飞前两天来办事,耽误了两天他回去了只跟我说是帮朋友办了点事儿就耽误了,我知道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就没加细问,那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关大嫂说:“小妹儿啊,说起来这个事,现在我还有些后怕呢。”接着,她就把事情的起因和后来发生的事,还有云飞如何帮自已一家子摆脱那个祸害的经过说了。
心灵听完后说:“嫂子,云飞做得好,应该为民除害。”
云飞在一旁也说:“不止是为民除害,你知道关大哥是谁吗?他是关先生的独生儿子,那就是我大哥呀,我知道这事儿,哪能看着他们被欺负!这些歹人仗着家里一些势力作恶多端,我们就只能多费点心思收拾了他们还必须得保全我们自已。”
心灵听了云飞的话,又看了看关都成,恍惚觉得还真的是和关大伯很像;“怪不得看着关大哥这么面熟呢,原来是关大伯家的大哥,真的是太巧了。”
“不是巧合,是缘分。”云飞说:“不然,为什会在菜市场小饭馆里相遇呢?”
关都成说:“可不说是呢,如果没有那天的巧遇,我们这个家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消停了。或许是你大嫂们自寻想见,也可能是我一气之下杀了那个色鬼。到那时这个家会是什样儿呢?”关都成说着,也有点哽咽。“说云飞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不是过分的抬举,确实是如此啊。”
“大哥,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兄弟,自然应该帮这个忙。”云飞接着说:“大哥、大嫂,咱不说这些了,现在我就想知道,你村佘保长对于他弟弟的死,有什么反应?”
关都成说:“佘保长明查暗访活动了两天,不过一点线索也没有。他还去店里问店小二和厨子,他们也都说佘老板晚上八点半了还在炕上躺着,然后他们也就关了店面睡觉了。他在村里暗访,可那个佘脸皮从小流氓成性,这事儿发生简直是扫帚顶门,头儿太多了,所以也找不出重点目标 。再加上保长媳妇儿在外面听了邻居们的议论,回家又把保长一顿臭骂。大家伙儿也都对这事儿表示活该和大快人心,他不敢大肆张扬,就也作罢了。”
云飞听到这儿,他也彻底放心了。他心想的是,无论是为谁帮忙,只要不留下麻烦他也就心安理得了。这也是他来关家的一件挂心事。事情了结了,云飞便和关都成两口子说了想走,他本打算带着心灵俩人一起去古亭楼村姥姥家,奈何关家夫妻俩人苦苦挽留,盛情难却之下也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再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