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溪听见竹香的声,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继续绞发,没有说话,像是在等陈煜的回答。
陈煜明显感受到叶从溪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淡去,他险些忘了未微院还有个人。
不过那张嬷嬷怎么没将人看好?跑到这鹤云院撒野?还有院外的侍卫,怎么也没将人拦着?看来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手底下的人懒散了些,看来要好好敲打敲打。
陈煜心里想着,但也没回竹香的话。
“殿下?王妃?”竹香见没人回她,又问了句。
“说本王与王妃歇下了,若是还闹,让她滚出宁王府。”陈煜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若不是朱家暂时不能翻脸,他高低要好好骂几句。
“是。”
竹香福身走了出去,目的明确直奔鹤云院正门。
“殿下和王妃已经歇下了,不见人。”竹香走了过去,和银铃银曲一样站在门口,挡住院门。
“你说的算什么?我要见殿下!”梦荷站在一旁说道。
“梦荷姑娘觉着我会胡说?若不是得了殿下的令,我岂敢这么说?我是宁王府出身,殿下对府中奴婢侍从管教甚严,你觉得我会拿殿下做挡箭牌行事吗?”竹香腰板挺直,眼神狠厉的看着梦荷。
“那谁知道这是殿下的令,还是王妃的令?我要见殿下!”梦荷眼珠子转的极快,她心中明白,自已刚刚可能误会了什么,但现在也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已心虚。于是,她立刻改变思想,想要直接冲过去,直奔鹤云院。
竹香和银铃、银曲眼疾手快,她们迅速伸出手,拦住了梦荷,把她挡在了门外。竹香严肃地说道:“殿下说了,如若再闹,一律赶出宁王府!”
梦荷听到这句话后,气焰瞬间降低了不少。她心里开始有些犹豫和害怕,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宁王府,得不偿失,但又想到来之前朱如玉对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将陈煜找去,她不禁感到十分为难。
竹香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得到了陈煜的示意,谁敢这样说话呢?
“梦荷姑娘还要闹吗?若是扰了殿下和王妃休息,怕是真的要被赶出宁王府了。”竹香慢慢松开了拦住梦荷的手,脸上露出一丝警告的神情。
“梦荷姑娘还是多掂量些吧。”银铃看了眼竹香和银曲,然后三人相视一眼,快速转身进入鹤云院,并顺手将院门关上。
梦荷见到如此景象只好作罢,灰溜溜的回未微院复命。
而屋里的叶从溪还在帮陈煜绞着头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叶从溪的耐心快要消散,手也有些累。
“好了,王妃去休息吧,剩下的本王自已来便好。”陈煜搭上叶从溪的手腕,制止了叶从溪的动作。
叶从溪感受到手腕上陈煜传来的温度,快速将手收回,没带一丝犹豫,随后将手上的绞发巾丢给陈煜。
“那殿下便自已绞发吧,妾身先进去休息了。”叶从溪没顾得上其他,径直走向床榻。
陈煜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觉她穿的寝衣,思来想去,想到方才听见她和她的婢女在浴房里窸窸窣窣说的话,想来应当是她们劝她换的,否则以她的性格,就是将她打死,也断然不会穿这种若隐若现的寝衣。
陈煜拿起绞发巾随意擦了几下,便扔到一旁,理了理白色寝衣,朝里间床榻走去。
里间的叶从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茶水,察觉到有人进来,她微微抬起头,偷偷瞄了对方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自顾自地继续喝着茶。
陈煜走进来后,看到她正在喝茶,便轻声提醒道:“晚上别喝那么多茶,小心睡不着。”接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说:“歇下吧。”
叶从溪听了这话,眨了眨眼。
陈煜见状,垂下眼眸问她:“怎么了?”
叶从溪连忙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向床榻走去。走到床边时,她突然停住脚步,按理来说,他们还未曾圆房,可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女方先开口吧,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扭过头,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着陈煜。
陈煜见她停下不动,以为她不知道该睡在哪一侧。按照大启的习俗,一般来说应该是女子睡在外侧,男子睡在里侧。但他素来在意这些规矩。
“你睡里侧吧,本王早上需要早朝,怕会打扰到你。而且早上你也不必和本王一起起身,府里你是主母,府中一切由你做主,不必拘束自已,本王素来不在意这些。”
叶从溪看着他,点了点头,脱了鞋径直爬向里侧,卷起被褥将自已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还是留了一些被褥给他。
听陈煜那意思,今日怕是不会动自已。
陈煜瞧见她那副小模样也忍俊不禁,吹灭灯火,脱了鞋上了床榻,盖着一点点被褥。
叶从溪侧着身子,双眼紧闭,身体也紧绷,关注身后那人的动作,不过陈煜扯被褥时,叶从溪还是微微抖了一下。
这些小动作当然也逃不过陈煜的眼睛,勾唇浅笑:“好好睡觉吧,不动你,时候未到。”
叶从溪闻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不过她不明白什么叫时机未到?
叶从溪坐了小半日的车,已是累极,还未等她想明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从溪睡觉也是个不老实的,而且冬日畏寒,手脚冰凉,以往入睡时银铃银曲定要在被褥里放几个汤婆子提前暖床,不过今日因着还有陈煜,银铃银曲也不好放汤婆子,且她们以为他们会圆房,也就没放。
半夜时分,睡梦中的叶从溪感受到身旁的热意,靠了过去,贴在那“汤婆子”身边。
陈煜晚上觉浅,也是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身旁的人一动便也就醒了,尤其是那人还手脚并用,贴在他身旁,手更甚,直接搭在他腹部,他感觉自已有些燥热,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煜无奈的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自已的王妃。
双眼禁闭,睡容安好,嘴角微微上扬,有时还发出轻微的叹微声,似乎是个好梦。
陈煜挑眉,心想:占了我大半的床,把我当成汤婆子,自已睡得这样好,合着受罪的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