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夏。
温润的夏风轻轻掠过,为燥热的心灵带来了几许清凉。然而,随后紧跟的热浪却使得它变得越发难以忍受。
午后三刻已过,烈日依旧高悬,天气持续酷热。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毕竟在这炎炎夏日,谁又愿意承受着炙烤般的太阳,在滚烫的地面上行走呢?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不过的就是享受一段悠长的午睡。少年戴绍白也同样这么认为,并且切身的做到了。
“时间不多了。”有人在黑暗中轻声呼喊。
“谁啊,吵死了。”
“时间不多了。”黑喑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谁在叫啊?真烦,我还有正事要做,我还要……还要……对了,我要做什么来着。不对,我在睡觉,我什么也不必做。可为什么,心中有些失落,好像做了一个梦。”戴绍白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一脸茫然,随着视线的逐渐聚焦,不再失神之时。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恐龙睡衣的小女孩。
“不是老哥,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都喊你这么久了,怎么动都不动一下啊?快1点了。”小女孩无语道。
戴绍白又闭上双眼,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小,别闹。一边玩去,好吗?你哥我正在享受一次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假期。等你也高考结束了,也就能像我一样,当个废物,混吃混喝。”
“还有你,作业写完没,每年假期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点上进心,好好反思反思这些年自已的所作所为,找找自已的原因,有没有努力……”
“别念了,头都快炸了。”小小一脸愤愤的扭头说道:“老爸说了,你再不起床,就把你扫地出门。”离开前,小小又向戴绍白扮了个鬼脸,“笨蛋老哥,再不下去,你完蛋了。”
戴绍白晃了晃脑袋,略微清醒了,却顿感不妙。怎么会如此头晕目眩,真虚了?昨个也没通宵啊?怎么会如此疲惫?
昨天?对了。昨天好像有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虽然一直等到了傍晚。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流星雨实至名归,无愧于史上最美流星之称。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深邃的苍穹,宁静的氛围中,一场天际的盛宴悄然拉开序幕。流星雨如期而至,如同一位神秘的宇宙使者,将一份份闪耀的礼物洒向人间。
随着第一缕星光划过星河,如同一道神秘丽影跨过漫漫长夜,在喧哗的都市此等静谧之景实属罕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星雨愈发壮观。成群结队的流星划过天际,如同一条条璀璨的河流,汇聚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它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似天使们抛洒下的花瓣,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浪漫的色彩。
紧接着便是无数星光相伴而行,不得不感慨于世间奇景。随着最后流星的逝去,如同一个盛大的演出迎来谢幕。百年难遇之景结束,百年之期也将至。盛景的结束似乎也预示着盛世的到来。
戴绍白正准备合上窗帘. 却再次瞥见一颗流星的袭来,正在欣赏之际,却略感不妙。“wc,什么玩意,怎么越来越近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也就不清楚了。
戴绍白仍在回忆,楼下父亲戴克阑的声言便如雷般炸起:
“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叫你吃饭还想让人三顾六拜去请你吗?再不来,以后都不用来了。”
戴绍白头脑被震得发昏却也不敢在放肆,一边回答起一边小跑而去。打开房门,跨过走廊,门外场景依旧,既普通又平凡。房外是夏日炎炎,屋内是人间烟火。可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再不下去就真要卷铺盖滚蛋了。
餐桌旁,小小已经老实坐好,母亲则端着最后一份汤品出来,而父亲则一脸严肃看着世界新闻。
本报迅:昨日双子座流星雨受地球引力牵引,导致部分流星偏离正常轨道,陨落在印尼地区,造成特大海啸,周围国家、地区损失惨重。我国对此深表遗憾,并立即进行人道主义救援……
戴绍白刚刚坐上餐椅,父亲就开始了日常唠道,再次数落了他一番。
当然,戴绍白早以习以为常,做到了左耳进右耳出,心中只有干饭。直到最后来了一句,“今天志愿报名时间结束。”
戴绍白一惊,方才意识到不妙。
小小嘲笑道:“老哥,你又要迟到了之前是上课迟到,现在毕业了还要迟到。
戴绍白忍不住,与其展开了一场斗嘴之战,结果铎羽而归,只能能灰溜溜的离开并放下狠活,跟你斗嘴太浪费时间了。
“呵呵,是你太废物了,小老哥你不行。”小小不屑道。
随着戴绍白匆匆的离开,留下桌面一片狼藉。父亲叹息道:“这孩子,多大了,做事还是毛毛草草的,还和小孩一样,怎么还没长大。”
“这不是很好吗?那说明我们的孩子一直保持初心,健康成长。”母亲王成妍说道。
小小也在旁笑着,父亲也无语了,淡淡道:“你也别傻笑了,等你哥哥回来,让他辅导你学习,打好基础。”
“不要啊!”小小瞬间变脸。
……
戴绍白走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不对,时间还早,现在才1点半,根本不慌好吧。他也放松下来,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迈步在柏油马路上,却也再次陷入回忆。
昨天看个流星怎么晕过去了?不明白,一想就头痛欲裂。罢了,可能是最近奖励自已的次数太多了吧。
炎炎夏日,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就连车辆也不愿多待。戴绍白的思绪又开始发散,自已本就生性散漫,不喜喧嚣,并不希望去面对未知。如今面对自已人生道路的选择,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自已的未来定做好了吗?
自已有信心去面对未来吗?
自已真的决定了吗?
是按照家中长辈那样考取功名,继续深造;还是按照父母的想法参加国考,进入体制;亦或是考取教资,成为一个人民教师。
上个普通的大学,找个一般的工作,娶个正常的伴侣,最后平淡的度过一生。这本是一个寻常的生活,可许多人却求之不得。可是它真得好吗?真的值得吗?
或许,这种生活确实不错,同时也是许多人所追求的,但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家人们都十分支持走自已的路,但路在何方,却无人能告知。
就在戴绍白思绪发散之际,前方的一辆车急速驰来。“前方就是人行道,也不知道减速,幸亏路上行人很少,不然……”戴绍白心中不免吐槽一番。
可现实就是如此戏剧化,一个小女孩从街边窜出来,而女孩的母亲却在后方来不及追赶,大声呼喊着:
“不要跑!有车!危险!”
车辆来不及刹车,小女孩也来不及跑开,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接下来,应该便是一场恐怖的血肉横飞的盛宴。这将会是一次家庭悲剧的开端,是一次舆论风波的诞生,却又随即被历史的洪流冲淡,瓦解,翻不起丝毫浪花。只有新闻,报纸上的寥寥几笔,与父母心中永远的伤痕。
戴绍白不忍心直视一名鲜活的生命于眼前消逝,却又无可奈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没有丝毫转机,仿拂整个世界默认了她的终结。此刻的一瞬成了永恒,以一个小女孩为祭品,为世间献上一幅绝美画卷。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你认可吗?”
“我认可吗?”戴绍白重复了一遍。
“不,我不认可。”
“可世界已经默许了,你又能如何改变既定事实呢?”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应该就此放弃。”
“那就去吧,相信自已,剩下的交给命运。”不和谐的声音似乎变的和谐,最终与已身重合。
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是好,是坏。但这又是后果。
戴绍白没有时间考虑得失,冲了上去。 10米距离并不长,几步而已;10米的距感却也不短,是生死的相隔,一辈子的遗憾。
在车辆的急刹中,在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在小女孩的尖叫中,戴绍白重重摔倒在水泥地上,怀中抱着的正是那名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没错,戴绍白成功了。在与世界的抗争中获胜,为一场无解命运破局, 为这场盛宴谢幕,将一场悲剧就此化解。
戴绍白的头晕晕沉沉的,好像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并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做到的,在面对女孩母亲的感激时,也只能微微点头,紧接默然离开。而事实的真相不得而知,只是想做到,便成功了。仿佛说这是历史的必然,亦是说这本就是场奇迹。
但时间确实不多了,这次的事故耽误了不少时间。戴绍白平复了心情,如果不快点,还真有可能会迟到。
……
到了学校,有个老头已在电脑室外等候,是班主任曹军。戴绍白打了个招呼:“哈,曹贼,还没退休呢。”
曹贼瞬间火大:“臭小子,没大没小,天天上课迟倒就算了,报志愿了,还能来这么晚,是想留下来继续陪老头子我吗?这些年因为迟到挨的批评还少吗?”
“不知悔改,趁早滚蛋,也让老人家我省点心。你知不知道,生气会伤肝,伤肺还伤心,老头子我啊,还想多活几年呢,要是在再遇到你这样的,我都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
“放心吧。”戴绍白笑了笑:“曹贼,你肯定见不到我了。”
曹贼是学校某个学长无意间叫出来的外号,因为朗朗上口,便一直流传下来了。说来,这好像也是第一次当面叫出口,平常不过是偷偷私下说说而已。
曹贼上来给了戴绍白一脚,直接踹进了报考室。
“赶快去报,报完赶快滚。”
“这一脚也没以前疼了,是曹贼不忍心了?还是老了呢…”戴绍白心中暗喑道。
志愿在许久前也已经决定好的,现在不过是走下流程,确认一下罢了。只不过突然间,电脑一卡,出现了一个奇怪图案,然后,黑屏了……
“不是,兄弟,你在搞什么啊!”戴绍白瞬感不妙。
好在,只是电源断了,待重新通电后,便可继续报名。只是,为何所报之校多了一个。罢了,无所谓啦,反正还多一个名额,又放在最后,应该不会影响吧。
正是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令多年后的戴绍白十分无语。但这,又是后话了。
报考结束,戴绍白与曹贼告别离开。曹贼望着戴绍白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心中不免感慨:
“又送走一届,真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再带一届,我也就功成圆满了,也该退体了。”
曹贼看着戴绍白的背影,正如当年曹贼的先生,看着曹贼的背影一样。
……
戴绍白刚回家,戴克澜就问道:“怎么这么晚,出去鬼混了……”
父亲刚开口,母亲王成研就端着汤过来打断道:“都高中毕业了,又不是小屁孩,天天待在家里像什么活。儿子,听我的出去溜哒时看看能不能拐个女朋友回来。”
“一边去,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打断。只会惯着,你就宠他吧。”父亲似乎有些生气。
“那没办法。”母亲放下汤,不以为意道:“这是我儿子,我不疼他,难道疼你吗?”
“老爸,老妈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还有一个贴心小棉袄啊?”小小心中委屈道:“宝宝心里苦,但不说。”
听着这些欣慰的话语,戴绍白心中莫名安定。毕意人间烟火气,最抚少年心。
戴绍白笑道“爸,妈,小小,我带了街边程大爷的卤菜,而且今天我可是当了一次英雄…”
听完英雄事迹,父母也不禁感慨一番,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即视感。戴克澜也不再批评,而是开始说教,什么达见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什么先顾已身,再顾他人;什么中庸之道,不可舍身取义…
戴绍白也难得坐在父亲旁边,仔细听教。
许久,戴绍白回到屋里,躺到了床上。回想起来这一天的经历,真精彩啊!当了次英雄,人生走向第二阶段。但心中的疑问依旧没有得到解答,却也随时间沉入梦乡,世界依旧平凡,但命运似乎已经悄然改变,世界不同往日,或者说新时代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