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新房子之后,振东心情大好,每天下班总会帮着馨媛做一些家务。但同时要求馨媛要做的更好。
吃过晚饭,振东都会拿出新买的拖把,把楼下的地面打扫一遍,看着被自已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振东总会得意的说:“看,着地面都能照镜子了。你也要干好点,拖地的时候像我一样,把每一个地方都拖干净,别收拾完跟没收拾一样。”
馨媛每次收拾屋子都收拾的很干净,即使是在不间断带娃的状态下,她依然会做到最好。但振东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压她一头,总是能在她干的活里面找出一些“破绽”,总能挑出一些毛病。一开始,馨媛并没有搭理他,因为她内心里觉得自已做的是很不错的,是值得被认可的;但是日子久了,在振东反反复复的质疑与责备当中,馨媛不得不怀疑自已做的是不是真的够好。
这其实是一个心理博弈,振东明知道馨媛做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是为了让馨媛服从自已、为了让自已保持在家庭中的绝对地位,他便本着“没理也要找三分”的基本思想,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入手,对馨媛的一切行动予以打击。不论是从言语上还是从态度上,他都要让馨媛觉得她做的并不好,从而挫败她的锐气和进取心,甘愿听从振东的使唤。
馨媛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有一堆家务活在等着她,几乎不得闲,再加上振东要求高,振东母亲事还多,便会时常感到紧张焦虑,每次振东催促馨媛,她都会感觉非常的焦躁不安,她只希望振东回到家不要开口,就算是只看电视、打游戏也可以。而这,正是振东想要的,他可不想自已下班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又被老婆使唤着干这干那。
这一天夜里,馨媛不知怎么回事,焦虑难安、辗转反侧,楼下振东呼声震天,吵得人更加睡不着。
隐约之间,馨媛听到孩子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凑近一瞧,孩子的小脸涨得通红,全身滚烫的有点吓人。
馨媛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就去拿毛巾和脸盆,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楼下熟睡的振东。
很快,馨媛打好了热水,她用热毛巾帮孩子擦拭了周身,孩子的状态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馨媛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馨媛去楼下的医药箱里拿了温度计和小儿退烧药,虽然她动作很轻,但振东还是醒了。虽然醒了,但他并没有起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馨媛察觉到振东醒了,顿时很紧张,生怕振东突然起来说点什么。于是她快速拿完东西就回到了楼上。一测体温,39.9度!
馨媛大吃一惊,赶忙对振东喊道:“不好了老公,孩子发烧了,快四十度了,咱们赶紧带孩子上医院吧!”
振东闻言,并没有动。
馨媛以为他没听见,于是继续说道:“老公,孩子发烧了,赶快起来看看吧~”
振东只是翻了个身,依然没有要起来查看的意思。
馨媛知道振东醒了,他只是不想管罢了。
于是,馨媛只能继续一个人照顾孩子。她先是给孩子喂了退烧药,紧接着便拿出湿毛巾为孩子擦拭身体。
孩子因为发烧,难受的开始哭,馨媛只得抱着孩子来回哄着。可是,孩子的哭闹声并没有停止,而是持续了十多分钟。
馨媛心疼孩子,一刻都不敢懈怠。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振东忽然大喝一声:“你就不能把孩子哄好点,妈的,吵得老子睡不着觉!”
馨媛被吓得一激灵,本来还哭闹的孩子瞬间被吓得清醒起来,孩子似乎感觉到父亲在责备自已,于是便趴在母亲肩膀不再出声。
馨媛看着怀里懂事的孩子,再看看自已的丈夫,平时不帮着照顾孩子也就算了,还要在他生病的时候大声训斥他,真是毫无人性。馨媛此刻真想冲下楼去和他大吵一架,但又担心孩子受到惊吓,于是便选择忍了下来。
馨媛轻声安慰着孩子,在给孩子喂了奶、换了尿布之后,孩子这才因为困意睡了过去。过了许久,孩子才出现了退烧的迹象,馨媛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馨媛,怎么也睡不着。她回想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似乎只有自已一个人在照顾孩子,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不照顾孩子的理由;振东是家里的经济来源,他不照顾孩子是因为上班太累太辛苦;振东父母虽然在一起居住过一段时间,但经常腰疼、颈椎疼,稍微干一点活就要振东给买这买那的,也也都没怎么带过孩子,但是每次谈到村里有谁离婚了的时候,振东母亲总会说出那句很经典的话:“孩子谁生的谁带,但如果要是离婚了就得留在婆家,那是人家的种,外姓人怎么能带走呢。”
日常生活中,振东从馨媛怀孕到现在孩子都快一岁了,他似乎从来没有为小家付出过多少劳动,就算是有,那也是实在没辙了才动弹几下。馨媛怀孕那会,他不但从未早起做过早饭,甚至下班了也会等着自已回来做饭(那时候,振东的单位比馨媛离家近),工资从来没有交给过馨媛,理由是让馨媛安心在家不要为管钱这样的琐事操心;生活费从来都是两人AA,就算是现在馨媛不上班了,振东依然不会怜悯她或是体谅她,反而是时不时的要求她出钱。
馨媛和振东,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合适,那会馨媛刚出社会,没什么经验,对于谈恋爱结婚,所持的态度也是很简单的——对自已好就行,其实这个简单标准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潜在风险,好是可以伪装的,至少婚前是可以的。
从一开始的发现不合适,到后来的被迫步入婚姻,其实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的,而每一步都是可以有退路的,现在孩子出生在了振东的故乡,馨媛被振东的亲戚好友一众人给包围着,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馨媛的退路反而没有了。
现在的馨媛,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收入没有尊严,每一天都过得很累很狼狈。记得有一次,馨媛和四姨以及一个女邻居一起带孩子出去晒太阳,四姨说自已家小孙子想吃饺子,女邻居便也附和道自已也想吃饺子,馨媛没有作声,她们开始大谈特谈饺子的各种做法,什么鲍鱼馅的、茴香馅的,只要是世界上可能出现的饺子品种,她们都品尝过并且可以清楚地介绍到饺子的相应做法。馨媛在旁边听得既尴尬又糊涂,尴尬是因为她本身对于做饭没有太多的兴趣,糊涂是因为她居然不知道生活中居然有这么多种饺子的做法。
后来,四姨提议三人去买包饺子的食材回家包饺子,馨媛想着今天出门振东只给了六块买菜的钱,便犹豫要不要买。四姨他们仿佛并没有看出馨媛的困顿,只是走到自已喜欢的商品面前,认真挑选着自已中意的商品,还时不时问馨媛“为什么不买点,多便宜啊!”馨媛在内心默默叹气,没想到今天的自已会拿不出买肉的钱。馨媛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已想吃点素的,刚生完孩子,减减肥。
轮到买饺子皮了,四姨说到:“快买点饺子皮吧,省的回家还得自已擀。”馨媛望着五元一打的饺子皮,第一次感受到了没钱的可悲,她硬着头皮说自已家里有和好的面,回去擀一擀就可以了。
那天回到家,馨媛把孩子哄睡之后独自呆坐了好久。自从自已全职在家之后,公婆和老公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已是个不需要花钱的人,衣服即使不合身也没有人会提出来去帮忙买一件,每天给五六块生活费,也是婆婆的提议,她曾对振东说“你也让她买一买。”这话不知道是在帮助馨媛说话,还是在预防馨媛长期被压抑引发不满。
馨媛为了孩子一直在苦苦支撑,而婆家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展开了制衡,现在孩子小他们利用孩子制衡馨媛,待到孩子长大了,他们想必又会用馨媛来制衡孩子,要求孩子服从他们并留在他们身边吧。想到这些,馨媛更加无法入睡,现在的生活就像是走入了死胡同,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