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在两个小时后结束,晚上又换了地方庆祝。
中午的那束新娘捧花居然在伴郎伴娘团里反响平平,大家佛系的互相谦让,最后被来参加典礼的全飞鸽抢了去,给这孩子兴奋的。
全飞鸽只带了个小手包,连手机都装不下,时刻拿在手里又不方便,就先把捧花放在连灿的托特包里,结果下午回店里忘了带走。
连灿要给她闪送过去,全飞鸽说这花经过几手不好,算是跟她缘分已尽,让连灿收着,接受花的选择。
晚餐地点是在城南一家包场的餐厅,华丽的灯柱与宫廷风的窗帘相得益彰,条形状的餐桌上,烛台的微光泛出旖旎,辉映着精美餐盘里的各色佳肴。
侍生正为每个客人的杯子里倒酒,连灿礼貌谢过,她只想喝一些果汁或是不含酒精的饮料。
连灿右手边坐着陈冉,左边是路小棠,但路小棠和赵嘉明忙着社交,他们的位子基本是空着的。
陈冉斜睨一眼道:“你平时不喝酒?”
连灿点点头:“小时候误把老爸杯里的白酒当成水喝下肚晕了好久,在那以后就再没有碰过酒精。”
“这算是什么理由,这种经历在座的应该都有,也没影响什么。”
赵静安坐在连灿对面,立刻道:“对啊对啊,灿姐,没有酒精参与的人生,真的会少很多快乐哦。“
医用酒精参与的人生常常伴随生理上的痛苦,哪里能快乐,但摄入人体的或许正相反。
侍生贴心的在一旁询问起:“我们这里有现调,需要尝试一下我们的招牌肉桂豆蔻吗,酒精度只有8%vol,跟自然饮品差不多。”
“8?那哪是酒啊。”陈冉鼻间吐出轻笑。
“灿姐,要勇于尝试,尝试过后要是无法接受,那至少知道是因为你真的不喜欢。”
连灿被赵静安说动,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或许可以破破例,桌上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连灿投去,似乎都期待她尝试的样子。
“那就...”尝尝你说的肉桂豆蔻吧。
连灿侧头打算让侍生按他说的上,话还含在嘴里,就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这声音对今天的她来说,已经很熟悉。
梁所遇坐在陈冉的对面,餐桌很宽很长,一晚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就按照她最开始说的上,不要酒精,红茶更好。”
梁所遇在对面对着侍生吩咐,收回视线的那一秒,他应该看到了连灿微微惊讶的表情。
连灿错愕的在侍生的再次确认里点头。
从陈冉的座位上看梁所遇最清楚,他一晚上没怎么说话,却在这时候跳出来没头没脑的替旁边的陌生人解围充当好人。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梁所遇会关注其他异性的事,陈冉内心的雷达在此时机敏的闪出信号。
“遇哥,这好人都让你当了,倒显得我们过分了。”陈冉用刀叉在餐盘里切割食物,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人,有些阴阳怪气,“还说什么呀,赶紧加微信呗。”
梁所遇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陈冉脸上,对于她的揶揄,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连灿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大家起争论,赶紧缓解尴尬:“我从小到大尝试的东西都很单一,像静安说的,确实有时候需要一些突破的勇气。”
“没事儿,下次咱们单独约酒,我带你体验什么叫微醺、沉醉、酩酊、梦幻...”赵静安俏皮的跟连灿使眼色,边说还加上手势。
连灿看她已经两杯酒下肚,状态较之前更兴奋了,便玩笑道:“我猜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微醺吧。”
“我哪有,我现在还没开始呢。”
“好好吃东西。”梁所遇的脸似乎有些阴沉。
赵静安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扭身到另一边和金九兴聊起来。
晚餐进行到大半,桌上杯觥交错,气氛依旧热烈。
大部分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还有的在酒精的作用下手舞足蹈,交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路小棠和赵嘉明游走在各个桌上,食物没吃几口,酒也没少喝,早已醉态尽显。
连灿没有喝酒,在现场因为太清醒而显得格格不入,她也没有试图挤进赵嘉明那群从小到大的朋友圈子。
他们的话题从孩童时期到工作再到彼此的家庭,连灿就是想插也插不进去。
她的生活圈子和成长轨迹与他们完全不同,在路小棠婚礼前可以说毫无相交,随着小棠婚礼的结束,往后可能也是如此。
室内全是酒精的余味,略显沉闷,连灿独自到室外的平台处透气。
虽是夏夜,但北京的微风为此刻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连灿见四下无人,手在身上摸了摸。
啪的一声,一颗火苗快速在城市霓虹里绽放又熄灭,她的嘴边出现一点腥红,随着呼吸,向后燃尽。
露台的风吹走了烟支燃尽后的薄雾,留下一股陈皮味的烟草余味漫在空气里,确实不算好闻。
连灿把烟头泯灭,将烟蒂往平台上罐子做的烟灰缸一扔。
转身回室内时,昏暗处的黑影一动,吓了她一跳,心脏都空了一拍。
她缓缓向前走几步试图看清,露台的灯带照映出一双温润不惊的眼睛。
“梁先生,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连灿想说你吓到我了,但没说出口。
“叫我名字就行,朋友之间这样称呼很奇怪。”
朋友?他自动把她归到了朋友一类,连灿受宠若惊,对她来说只是刚认识而且是帮助过她的人,实在算不上熟。
梁所遇从阴影处迈出步子,平台上的灯光昏沉,只看得真他清阔的身形。
“梁—所遇。”她略显犹豫,但还是如他所愿。
他满意点头,眸子在暗处闪着莹亮。
“我叫连灿,灿烂的灿。”连灿正式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
连灿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的真切他那平稳的语调,平台很大,里面吵吵嚷嚷地醉酒声传出,更显空旷。
她往里看了看:“大家都醉了。”
梁所遇未被声音所扰,迈着长腿上前一步朝她靠近了些,对面的女孩儿微微动了动身。
她早已换下了伴娘礼服,着一件乳白色竖纹褶皱抹胸连衣裙,裙摆微微外廓直到膝盖处,露出胸前好看的锁骨和脖颈。
头发自由缠成一个发髻落在脑后,简约大方。
他的眼如渊如墨,在黑夜微风里追逐着另一双稍显腼腆的眼:“开车来的?”
连灿摇头:“今天一直跟着小棠的婚车转移。”
“你现在很不一样。”
连灿的心猛地拎起,莫非是脑震荡期间做了什么违反正常人类的事儿。
她含下脸:“那会儿受伤,清醒之后又对脑震荡期间的事情一片空白,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您可别往心里去。”
梁所遇颔首垂眸,连灿不确定他是不是笑了一下。
“对了,前两天听小棠和嘉明提起,说今天一定能见到你,我就自作主张的给你备了一点我们家乡的茶叶,走的时候我取给你,一定尝尝。”
“好。”
连灿接着讲:“知道你跟赵嘉明一样大,一开始还担心你不会喜欢喝茶呢,今天一看原来你就是那天咖啡店里的老板。”
“我记得那天你们的咖啡师提过一嘴,说你也喜欢喝茶,那我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梁所遇嘴边晕开她看不见的微笑:“我很喜欢。”那天小桃随口一句话居然被她记在了心里。
“那就太好了。”连灿似乎再也找不到还有什么话题可聊,四处看了看,平台连接处的玻璃后有人开始走动,应该是散场了。
连灿收回视线:“里面好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