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妘心中暗自好笑。
谢辞誉是个礼数周到的人。
这头花她也收到了,只是,被谢辞砚抓包后,她根本不敢再勾搭谢辞誉了,头花自然也不会戴了。
何况姜姗已经将谢辞誉视为了囊中之物,她就更不想掺和进去了。
她平静的摇了摇头,道:
“你想多了,只是劝你别打扮得太打眼了。”
话音刚落,三房的嫡女谢琼芳和庶女谢琼霜从抄手游廊那儿走过来了。
谢琼芳是文三太太唯一的女儿,今年十五,打扮的如何富丽不提,庶女谢琼霜看上去也十分清雅。
谢琼霜今年十六,和姜妘一般大,皮肤白,鹅蛋脸,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了,只是不大爱说话。
这也难怪,三房本就是庶出,三老爷又无官无职,连个虚职都没有,整个三房在侯府说话都不敢大声。
何况谢琼霜还是个庶女,身份又更矮了一层。
她身上穿着一条家常穿的翠缕裙,头发梳了简单的单螺髻,下面的头发打散编成辫,发间点缀一朵翡翠珠花,光泽温润,清贵雅致,又丝毫不显奢靡。
这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哪怕只是个庶女,穿衣打扮也是既不落身份,又不显得过于冒尖。
姜姗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将头上两朵不值钱的头花摘了下来,藏进了袖子里。
谢琼霜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细声细气的跟两人打招呼:
“妘妹妹,姗妹妹。”
谢琼芳却是没那么好打发,她扯下姜姗头上仅剩的那朵白色绒花,扔在地上,嗤笑道:
“姗妹妹,你这头花还不如我丫鬟的好,真是丢我们三房的人。”
姜姗羞愤欲死,脸涨得通红,低声辩驳道:
“头花是誉表哥买的,我想着戴出来,也全了誉表哥的一番心意。”
谢琼芳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儿!五哥送了我一匣子!我全都赏给丫头了!以后别戴这种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姜姗被嘲讽,姜妘当然不会觉得难受。
但在外人看来,她们姐妹一体,她不得不转移话题:
“四姐姐,五妹妹可是从凝香苑来?姨母还没起来吗?”
谢琼霜脸上掠过了一抹尴尬:
“太太......太太许是身体不大舒服,我只跟姐妹们一起去请安便是。”
谢琼芳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
“问这么多干什么?!”
姜妘心里有数了。
这里面必定有内情。
她也不生气,一路上只聊些吃的、穿的、用的,刚来府里住不住的惯等话题,同时着意交好谢琼霜。
谢辞誉语焉不详的那句话,让她变得很不安。
谢琼霜虽是庶女,但也是三房的人,何况她姨娘又受三老爷宠爱,或许知道些什么。
四人一路去了正房,请了安,又朝凝香苑来了。
文三太太好的很,根本不像病人!
还没踏进正房,就能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进去一看,只见文三太太怀里抱了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一旁一个穿着绛红绸裙,生了双吊梢眼的俏丽女子拿着拨浪鼓,正在哄孩子:
“虎头,快叫祖母!”
“独(祖)木(母)!”
姜妘心中暗暗纳罕。
表哥谢辞怀虽然没成婚,可妾室、通房丫头、被他碰过的女人可不少!
一屋子的女人今日争头油,明日争燕窝,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提前有了庶子!
她走过去,给文三太太请安:
“姨母。”
红裙女子那双吊梢眼一下子扫过来,目光打量,随即推了姜妘一把,让她凑近了虎头:
“虎头!娘亲来了!快叫她娘亲!”
饶是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这句话仍像是一大盆凉水,朝头顶泼了下来。
原来......
原来谢辞誉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虎头抬起头,“叭”的一声,亲在了姜妘的脸上,他拍着手:
“仙女娘亲!我喜欢这个仙女娘亲!”
姜妘压下心里的波澜,刚要说话,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他用一种露骨又轻浮的眼神,打量着她:
“妘妹妹,虎头这么喜欢你,也是你们的缘分!”
与此同时,吊梢眼也朝她行了一礼:
“妾身是五爷身边的红姨娘,妘姑娘叫妾身小红便是!这是虎头,他是个乖巧的孩子......”
姜妘连忙打断她:
“使不得!红姨娘是表哥的妾室!怎么能向我行礼呢?再说,我没带过孩子,要是让虎头摔着,碰着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姜姗站在一旁,眼里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幸灾乐祸。
唯有在这个时候,她会因为自已长得不如姜妘漂亮而高兴!
她早就偷听到了谢辞誉小厮们的谈话,知道了文三太太打的算盘。
一个瘸子!
哪怕背靠宁远侯府,成了瘸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官职了!
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她是个没听懂话的小姑娘一般,一脸单纯的说:
“不会带就学嘛!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啊!姐姐你看!虎头多可爱啊!”
文三太太将虎头放在坐榻上,道:
“虎头有奶妈,有丫鬟婆子看着,还有红姨娘在,又不需要你亲自带他!”
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话里话外都在敲打姜妘:
“不过,妘儿,你虽家世贫寒,可你爹也是个读书人,女子嫁人以后要贤良不妒,对庶子也要尽到教养的责任,这些不需要我多说,你应该都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