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昭月堂。
正房里热热闹闹的,众姊妹都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高兴了,不免又说起谢辞砚:
“也不知道阿砚案子办得怎么样了,离京快十天了,到现在都没个音信!”
众人纷纷安慰道:
“有侍墨和侍书在呢,他们俩再仔细不过了,会伺候好二哥哥的!”
“是啊!老太太就别操心了!”
“二哥哥办的是要案,公事繁忙,不方便联系也是有的。”
......
姜妘站在一旁,心中微惊。
原来谢辞砚昨天回来的事,府里并不知道。
她不敢多说什么,请过安,便走了。
之后,她坐了轿,从侯府的角门离开,去了隔壁的守备府,陪着徐夫人用了早膳。
::::::::::::::::::::::::::::::
辰时三刻,守备府,书房。
姜妘在教谢桓算数。
谢桓今年十三,是徐夫人的第三子。
谢枫说他文不成,武不就,就让他跟着姜妘学算数。
姜妘昨天就布置了一些两位数加两位数的题,让谢桓用竖式计算算出来。
哪知他不肯用竖式计算,用算盘算了一遍,得意洋洋的说:
“妘姐姐,我早说了,你那算数没用!用算盘是一样的!你瞧瞧我算的可有错?”
“我给你出十道题,你今天要是能算完,我以后就不教你了,而且,我还会在枫二哥面前说你的好话。”
“当真?”
“当真。”
姜妘微笑着,给这熊孩子出了十道九位数加九位数的题:
“慢慢算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书房里传来了谢桓的惨叫声。
“妘姐姐——”
“你倒不如一刀杀了我!”
姜妘笑而不语。
虽然认了义父义母,但她也知道,谢守备和徐夫人,不过是应了侯夫人,才会应下这个差事。
因此,她对待谢守备一家,会亲近,但也会注意分寸。
倒是谢桓这孩子,年纪小,心思又浅,虽然爱玩爱闹,但却有颗赤子之心,竟像是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一般,常给她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他还偷偷磨过她好几回:
“姐姐陪我去一回书院吧!我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姐姐有多漂亮!让他们羡慕去!”
见她这么快出来了,徐夫人有些好笑:
“那臭小子是不是又闹你了?等他大哥二哥回来,我要他们好好收拾他一顿!”
让姜妘教算数,是谢枫的要求。
当时谢恒便有些不服,如今姜妘教他,他不愿意学也正常。
这变相说明,他是个有棱角,不愿意服从权威的孩子。
“也没胡闹,就是有些不服气,这是好事,说明他是个有主意的,我给他出了几道题,先让他做。”
徐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
“那就让他慢慢做吧!你先跟我来!”
徐夫人带着她,回了正房。
她拉着她,坐在榻上,道:
“府里又新打了首饰,咱们家的女孩儿都是一样的头面,只是花样不同。”
缠枝莲花的描金小几上,摆了三只檀木匣,里面的头面都是一套八件儿的,有簪、钗、步摇、梳篦、耳坠......
徐夫人指着小几上的匣子,说:
“杏儿是老大,她已经挑了一套牡丹的,你也挑一套吧!”
“先前认亲宴的头面,就是义母特意为我打的,其他姊妹们没有,这一回就算了吧!”
“她们姊妹的首饰不少了!单给你打一套又如何?何况认亲宴本就是你的好日子!你如今是咱们家的姑娘,何必这么生分?”
姜妘迟疑了一会儿,挑了一套玉兰的。
“这就对了!”
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叫来梳头的丫鬟:
“快来给咱们二小姐重新梳个头!”
姜妘坐在花梨木梳妆台前,由手巧的梳头丫鬟重新梳了头,戴上了那副头面。
“真漂亮!就跟画上的人似的!妘丫头戴这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
姜妘在守备府待了一天。
到了吃晚膳的时候,谢桓还是没有从书房出来。
徐夫人抚掌笑道:
“该!这回算是难倒他了!”
姜妘也笑了起来:
“让人把饭食送去书房吧,他还在长个儿,总不好让他饿肚子。”
“这皮小子!饿他个一两天也好!”
话是这么说,但徐夫人还是让人送了饭菜过去。
姜妘在守备府用过了晚膳,这才坐了轿,回了侯府......
::::::::::::::::::::::::::::::
卯时将尽,夜如泼墨。
姜妘刚进落霞阁,就见玉簪走上前来,对她使眼色。
——二公子来了。
她一惊。
怎么又来了?
她攥紧了手指,缓缓朝着东厢的卧房走去。
进了屋子,隔着一道花梨木落地屏风,她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道:
“砚表哥,我爹早已留下过遗言,姜家的女儿只许做妻,不能为妾。”
屏风后面,徐徐传来男人冷沉的声音:
“表妹,你要的太多了。”
“表哥误会了,我自知自已的身份不能做表哥的正妻,也从未想过高攀。我只是想遵从父亲的遗愿,不愿做妾,我愿意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别怕,我会娶一个贤淑女子,不会让她拈酸吃醋。”
声音越来越近,男子来到了她的身前。
高大的身影被烛火映照出漆黑的阴影,将她整个人覆盖。
他低下头,深眸幽暗,薄唇吻了下来。
“表哥,我不想做妾......啊——”
她避开他的唇,却被他捏住了下巴,疼得她叫出声来。
“我耐心有限,别拿乔太过。”
说完,他抬起她的下巴,含了她的唇,舔舐吮吸。
她红了眼睛,泪凝于睫。
原来她的拒绝,都被他理解成了拿乔。
也是,就连七品官员的嫡女,都上赶着给他做妾,他大概从未想过,她是真的不愿意。
甚至,他可能认为,他能看上她,是对她的恩赐!
可面对他这样年轻有为,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再三的拒绝,或许只会激怒他。
而她,根本承担不起激怒他的代价!
“表哥可否答应我,这事先瞒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睨了她一眼,将她打横抱起:
“昨天就说过了,瞒着,瞒到孝期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