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件事后,我变得有些不爱出门了。
白芷玉腹中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尽管她对外极力否认,但太医们来往进出的频率是不会骗人的。
当然,这些自然是奉六给我说的。我虽然未亲眼目睹,结合原书中的剧情,白芷玉这胎果然问题很大。
也因着白芷玉的关系,除了每周一次向皇后请安,玲珑轩的大门我连踏都没踏出去过。
只是这日,秋雨磅礴,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惊人的雷鸣。
凭着多年看穿越小说积累下来的经验,这种极端天气实在令我兴奋。
若是在外头逛一圈,不小心被雷劈中,搞不好就穿回去了;亦或是在宫里的某棵树下,某口井里,发现什么时空入口之类……
不论哪种,都能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下定决心后,我随便裹了件雪青色的暗纹素袍,胡乱梳了个髻子,又拿了把颇为破旧的油纸伞便迎头出了门。
我知道我很莽,但这个天气但凡错过一次,就很难再遇第二次了。
寒风凛冽,乌云盖顶。明明正值午后,周围却黑的宛如临夜。雨下得巨大无比,硕大的雨点用力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听着很是吵人。
我用力裹了裹身上披着的棉氅,尽量减少自已体温流失。埋头便向宫道尽头小跑而去。
虽然这宫里我没怎么好好转过,但奉六曾偶然提起过,乐府后面有一棵近乎百年的大槐树。
百年老树其实也不算特别稀奇,但百年槐树可就有点意思了。
反正我是没听过有这么老的槐树,这等奇闻轶事,必有古怪!
好在乐府离玲珑轩不算太远。在狂风暴雨的阻拦下,也不过才花了近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也多亏这天气的帮忙,一路上都没遇见过几个宫人,更别提全是舞姬乐姬的乐府了。
虽然隔着嘈杂的雨点声,依旧能听见若有似无地吟唱,但我只要悄咪咪的,量她们长了六只眼睛,也很难在漫天雨雾里看清。
我小心绕过挡在乐府前的白玉围栏,闷头直冲老槐树。
当我站在被雨水打落的满地槐花中,却只看见了一棵灰蒙蒙,近乎全秃的老树干。
这跟我想象的大有出入。原以为在暴雨狂风,电闪雷鸣的加持下,这棵老树会有些不同往常。但我在树下站了十来分钟,除了狠狠砸在我头上的花叶以外,没看到任何异样。
就这?
我拧着眉毛,神情复杂地打量起这棵树。
不过我当然不会气馁,光是各色书里写的穿越回去的方法就有成百上千种。
这种不行那就换下一种呗!
当我灰溜溜的摸出乐府后,一阵强烈的无措感席卷心头。
最惹人怀疑的百年老槐树已经去过了,那下一步该去哪呢?
我面带沉思,支着伞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漆黑如墨的天边忽的劈下了一道紫蓝色的雷。不过一瞬,周围登时亮如白昼。扎耳的雷鸣声激地我心下一颤,不自觉后撤了两步。
“卧槽……”
我双手紧攥伞把,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这给我吓得,现代人格都跑出来了。
不过也就在亮起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瞧见了不远处有片林子。
这块儿我没来过,自然是不熟的。只是这林子拓在宫道旁,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我心有狐疑,略微探头朝林子的方向张望一番。
去还是不去?
我有些纠结。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楼宇树丛的剪影相互交缠簇拥,我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算不上害怕,但毕竟是个陌生地界,随随便便进去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到从林子的方向,传来一声细若游丝地呼唤。
“阮壹壹……”
是我的本名!有人在叫我的本名!!
虽然这声音听上去极细,宛如幻听一般。但即便是这样,也难掩我激动的内心。
我几乎没做迟疑,撩起贴在腿面上的缎裙,就朝那片林子跑去。
好在这片林子的入口就接在宫道上。我不过稍稍往前多走了几步,一处红木半月拱门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慌不忙地停下脚,细细打量起这处拱门。门上没有提匾,没有任何字样标识,看起来有些像红楼梦中,大观园里随处可见的月洞门。
我稍稍朝门中深处看去,里头栽种的树都不高,猛地看上去有点像桃树。但我自知学识浅薄,至于到底是什么树,我也分不清。
我暗暗鼓了口气,抬腿踱入门中。
里面的树植看上去十分规律,没了天然树林的那种自在感,反而多了重诡异的秩序。但这并不影响树上的花茂盛生长。
我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去,耳边也再没了方才的轻唤。
借着林中长灯散发出的微弱的光,我隐约看见前方有一处像是凉亭一样的地方。
在林中建凉亭本也合理,只是这块儿的凉亭,未免有些太大了。
别处都是窄窄小小一个,这儿的凉亭起码能开三家正新鸡排。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雨水也顺着油纸伞上的破口,打湿了我的发髻和肩头。
眨眼之际,天边又是一声震天响。我吓得肩头一颤,手中的紧握的纸伞也随之从掌心脱出。
“何人!”
几乎前后脚的功夫,一声不悦地高呵传来。
这声音熟悉的很,但我只顾着愣神,并没有想起来。
“速速现身!”
紧接着又是一声,我这才赶忙撑起伞,踌躇着向前面的凉亭靠近。
待我走近了些,才清晰的看见凉亭中伫立的人影。
那抹人影见我在亭下驻足,晦暗不明的眸子忽的闪过一道亮光:“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有些纳闷,这入口建的明目张胆,是个人都能找到吧?
我一时分不清他话里的意味,只得抿了抿唇,朝他福下身子。
“嫔妾,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