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樟怡宫传来喜讯——
白芷玉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是看过原书的人,自然知道白芷玉会怀孕,也知道她这一胎生不下来。
不过在原书中,白芷玉这一胎没能落地跟原主没什么关系,书中明确说明是因白芷玉胎内不足,用现代话讲有点类似胎儿窘迫,所以才没能生下孩子。但原书中的卿澄,还是将这口大黑锅甩到了原主头上。
结合众多宫斗影视剧的熏陶,我自然不会招惹怀了孕的嫔妃,就连看都不打算多看一眼。
我就不信了,这事儿还能栽赃到我身上?
想好了便也不怕了,反正只要平平安安出宫出书,任她白芷玉一年抱仨,都不关我的事。
左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白芷玉怀孕这事儿,便传遍了宫中的各个角落。
卿澄更是喜出望外,准备再摆宴席,庆祝白芷玉有孕之喜。不过这次只请了后宫的一众妃妾,算是家宴。
从奉六口中得知消息后,我缠着他教我怎么梳髻子,怎么昝钗点翠,免得次次都得劳烦他。
看着铜镜中奉六娴熟的手法,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六儿,你怎么会想着学这些?平时应该也用不上吧?”
奉六浅浅一笑,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回小主,奴才也是为了哄家中的妹妹开心,偶然间同母亲习了篦头梳簪的本事,并未打算靠这个吃饭。”
“嗷,我说呢……不过想要梳的好看,我一个人恐怕有点儿难吧……”
我左右侧了侧头,心里没什么底气。
奉六听我这么说,神情稍显无奈:“小主一个人确实很难,不过奴才会教您几个简易的扎法,平日里应付一下许是没问题的。日后需要盛妆出席,奴才再找由头过来给您梳。”
看着镜子中奉六异常俊俏的脸庞,我心头微微一颤。
说实在的,要放在现代,奉六这种长相是很吃香的,只是因着年纪不大,个子不过一米七几,否则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女生。
……
很快,家宴当日。
奉六早早儿跑来替我梳簪篦头,虽说是家宴,但也是正式场合,不仅要头戴沉沉的簪饰,穿着也得更为讲究。
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我脸臭的跟什么似的,撇着嘴任由奉六在我头上一顿捣鼓。
奉六手脚很快,忙完我的头就开始忙着帮我挑选合适的衣服。我自已选的那身他说太素净了,像准备离宫出家的老尼姑。
当然,这些是我转述的意思,奉六才不会损我是老尼姑呢。可是卿澄会,所以我不得不听了他的建议,换了一身几乎没怎么穿过的淡紫色的褂裙。
奉六行色匆匆,当完我的私人造型师后,脚下生风的溜出了玲珑轩。
今日办宴的地方我没来过,而且离玲珑轩很远。我也是问遍了来往的宫人,才连跑带喘地赶了过去。
待我赶到,殿宇前早已站满了各宫嫔妃,其中,数白芷玉最为显眼。
她通体气派,一身靛色衣裙上,绣满了柔和的淡粉色海棠。二者相互呼应,看上去不仅不觉着老气,反而衬出了白芷玉自带的少女感。
不过,即便她再是夺目,我脑子里也只想离她越远越好。所以压根没敢走近,而是低着头,悄悄溜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装透明。
也不知白芷玉是不是就为了盯着我,我才在阴暗角落里站了半分钟不到,她便朝我招了招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神色柔和地招呼我过去。
我知道规矩,见了地位比自已高的嫔妃不主动见礼,乃大不敬。
所以白芷玉这般主动,我自然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爽快,再次对我的膝盖痛下狠手。
不敢多做犹豫,我硬着头皮,佯装惊讶地小步上前,规规矩矩朝簇拥在一起的妃嫔们福了福身:“嫔妾见过粟妃娘娘,嫽嫔娘娘,宁嫔娘娘,许贵人,秦贵人。恭喜粟妃娘娘喜怀龙子。”
“哟,绸答应好大的架子,见了粟妃娘娘在此,竟也不主动上前问安,未免太把自已当回事了吧?”
嫽嫔还是一贯惹人生厌,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恕嫔妾失礼,一时没能看见各位娘娘们,望诸位娘娘莫要怪罪……”
别说白芷玉和嫽嫔信不信我这套说辞,就连我也不信。那么大坨人你围着我我围着你的,瞎子才看不见。
嫽嫔闻言,十分轻蔑地哼了声,估计也是碍于白芷玉的面子,并未对我降下责惩。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绸答应出身不高,又才进宫不过数月,怕生些倒也合乎情理。”
白芷玉语气温柔,眉眼间依旧带着那抹近乎反常的友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里膈应。
“谢粟妃娘娘体恤。”
我再次欠身,毕恭毕敬的态度倒让白芷玉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听嫔妃们又互相寒暄了几句,常廷玉才甩着手中的拂尘,面带和气地从殿内踱出:“各位主儿,皇上已经到了,请各位进去吧。”
闻言,白芷玉率先颔首,竟越过皇后,先一步迈上了殿前的阶梯。
我心下一紧,寻思这白芷玉未免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我不由得朝皇后的方向看去,却丝毫未见皇后脸上存有半分不快。
这合理吗??
我怀着对皇后的疑惑,跟着一众嫔妃进入殿内。
刚进门便看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位置,众人纷纷候在自已桌前,只有那儿迟迟无人靠近,想必是给我留着的。
我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乖乖在位置上站好,等着卿澄许我们落座。
高位上的卿澄垂眸环视,最终却意外将眼神定在了我身上:“绸答应怎得坐的那么远?常廷玉,给绸答应换个地方。”
“是,奴才遵命。”
领了命,常廷玉赶忙冲下人使了眼色。几个小太监便一刻不停地将我的位置往外挪了挪,虽然依旧靠后,却显眼不少。
白芷玉眉头微蹙数秒,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朝卿澄缓缓欠身:“皇上垂爱六宫,也是为臣妾腹中的孩子积福,臣妾等感激不尽。”
平白无故被换了位置的我,脸上自然不大好看,如此一来,饭都吃不安生了。
白芷玉许是瞧出了我面有不快,还以为是自已说的话戳到了我的肺管子,随后更显得意地跟了一句:“皇上,今日大办筵席,本就是为了臣妾腹中的皇子,臣妾斗胆向皇上求个恩典,还请皇上准允。”
卿澄闻言,神色稍显怪异地睨了白芷玉一眼,却也没驳了她的面子:“粟妃但说无妨。”
“臣妾想求皇上赐字一幅,裱作画匾,悬于樟怡宫内殿。”
卿澄听后,倒也没怎么犹豫,当即便答应了白芷玉的请求。
我是摸不清这里头门道,不就是一幅字吗?还用得着求啊?
“好了。”卿澄悠然开口:“众嫔妃落座吧。绸答应,今日为庆粟妃有孕,朕思来想去,不如你为粟妃腹中皇子舞上一曲助助兴,如何啊?”
“?”
闻言,我像个痴呆似的看向卿澄,屁股就这样悬在了凳子上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怎么?不愿?”
卿澄翻脸比脱裤子还快,见我一脸傻样,俊朗的脸蛋一瞬间沉了下来。
白芷玉暗暗咬了咬牙,随即一脸嗔怪地睨了卿澄一眼:“皇上,您就心疼心疼绸答应吧,莫要让她太过劳累了。”
白芷玉像是十分不想让我再在卿澄面前卖弄。看来上次的中秋宴,给白芷玉带来了不小的危机感。
我巴不得白芷玉帮我劝住卿澄,指使人干活,也得有个限度。
我佯装为难,委屈巴巴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一副“我到底听谁的”的无措感。
卿澄浅浅抬眼,眼神晦涩地直视向我:“无妨,绸答应本也喜爱歌舞,不算为难她。”
白芷玉面色逐渐为难,好半晌才重新坐了下去,一双纤白如玉的手紧紧揪着腿面上的衣料。
见白芷玉都难以改变卿澄的意思,我也只好垂头丧气的欠身应允。将心底里的烦躁,深深藏进了眼底,却愣是不敢倾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