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阵风涌进来,屋内的纱帐不住的翻滚。
一位绿衣丫鬟端着汤锅走了进来。
她将熬好的姜汤放在桌子上,拿出三只小碗将汤分别盛出来。
第一碗给了林姨娘。
阿林见碗里黑漆漆的,低下头细细瞧去,那是一只煮熟的小老鼠。
她尖叫着扑进周青徐怀里,指着桌上的碗惊恐万状。
周青徐和白絮同时看去,果然在碗里看见一只皮开肉绽的老鼠。
白絮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戏弄主人!”周青徐指着桌前的绿衣丫鬟怒喝一声。
这时候他们三人才抬头看到那丫鬟头上蒙着一块纱巾,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岗位上的丫鬟。
周青徐站起来,想扯掉丫鬟头上的纱巾,神色凌厉,指责道:“你是哪儿的丫头?敢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坏了林姨娘小心你的命!”
那丫鬟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避开周青徐伸过来的手,身体向后施施然飘去。
她一边向后移动,一边揭开头上的纱巾。
等到纱巾掉落后,只见她脖子以上并不是人脸,而是那只黑猫的脑袋。
黑猫冲着他们咧开三角嘴笑了笑,两边白色的胡须一颤一颤,随着一阵猫叫声过后,这猫脸人身的丫鬟便消失在门外。
阿林直接吓晕了过去,周青徐只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被瞬间出现的冷汗打湿。
白絮也当场惊住,眼前忽然出现人身猫脸的怪物,任谁也得被吓得不轻。
这种场面毕竟见得多了,惊吓过后白絮就陷入深思,这只黑猫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有人暗中操控这只猫?
“周公子,林姨娘已经晕过去了,赶紧将她放置床上吧,明儿一早你们就出发,将周夫人的尸身焚烧掉。”
白絮站起来,望了望外面的天,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她说道:“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另外,府里危险未除,你和林姨娘依然身处险境之中,随时会有不测,尽快招募几位高人来你们府里久住,以保平安。”
徐书娴告诉过她,墨月的最终目标是周青徐,可见,周青徐现在的处境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周青徐抱起林姨娘,对白絮说道:“多谢提点,我早已为常姑娘备好客房,请安心入住便是,明天,还请白姑娘能跟我们一道去。”
白絮并没有拒绝,答应周青徐的要求后,就跟着随后而来的丫鬟去了客房。
周青徐守在林姨娘床边,看见林姨娘紧皱的眉头,冒着冷汗的脸庞,用手巾给她擦净后走了出去。
他先是命人在府内加强巡视,然后来到书房提笔写信,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告诉周家主院那边,请求安排几位能人异士过来除祟。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若不是花园里成片成片倒下的花苗,到处都是混入尘泥中的落红,谁能联想昨夜的狂风暴雨呢。
周青徐带着林姨娘和白絮一早就到了徐书娴的墓地。
周大故和周府几个壮汉在墓室外等了许久,见周青徐下了马车,便迎上去,禀告情况。
“少爷,我们将墓室的门打开让空气流通,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可以进入了。”
周青徐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简单的墓室。
周家儿郎若是碌碌无为之辈,只要到了弱冠之年就会被迫离开周家主院,搬进自已的府邸庄园。
而且族里的长辈也会命人为其在府邸附近打造墓穴,死后无需举办耗费人力物力的葬礼,直接下葬,这是周家的自古以来的规矩。
周青徐带头走了进长长的甬道,尽头便是主墓室,一口灰色的石棺静静摆在西位。
墓中陪葬品不是很多,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那棺材里放着的可是他最爱的女人,周青徐一时悲痛的不敢往前走动半步。
他扶着石壁,双目泛红,望着前方的棺椁,不敢想象那个少年时代,总爱找他学习诗词的姑娘,现在腐烂成何等模样。
林姨娘哭着喊了一声小姐便扑了过去。
石棺的盖子不知被什么人半推开,林姨娘顾不了细想这么多,她趴在边上,泪眼蒙蒙的向棺内望去。
然而,她看到的并不是入殓时妆容端庄的徐书娴,而是一具衣衫凌乱,满头珠钗散落在枕上的尸体。
那尸体双臂被拿在头顶,外衣滑落,露出一侧光滑洁白的肩膀手臂和身子。
甚至里面的肚兜都被撤掉,斜斜扔在胸脯上,仅仅只遮盖肚脐部分,两只白,团暴露无遗。
本来洁白如玉的,身体,现在都是片片青紫,触目惊心。
裙子被撩起,堆积在腰间,两条腿也是被支起来,靠住棺材两侧大大的撑开,像是女子生,产那样。
身下铺着的黄色锦褥,脏乱不堪。
尸体的皮肤似乎还有光泽,如睡着一般,但尸体的脸,确实是徐书娴无疑。
林姨娘只觉得两眼发黑,脑袋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住恶心,惊叫着倒退了数步。
周青徐听到林姨娘的惊叫心里一紧,赶忙走过来。
“夫君!你先不要过来。”林姨娘半弯着身子一手撑在棺材上,极力控制不让自已倒下,一手伸向身后,阻止周青徐前进的脚步:“请让阿林给小姐整理一番。”
白絮见林姨娘反应奇怪,早先周青徐一步来到棺边。
只一眼便让常絮惊悸在原地。
男女之事她虽没遇到过,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可眼前徐书娴的这番模样,彻底颠覆了原本神圣而又曼妙的结合在她心中的感触。
她和林姨娘一样心中发寒,胃里恶心,尤其是棺材里到处都是不明水泽,一股难以言说的古怪气味充斥着棺内。
林姨娘拉拉白絮,指尖冰凉,她颤着音小声哀求道:“白姑娘,求你帮帮小姐吧,莫要,莫要她失去最后的尊严。”
两人手忙脚乱的为徐书娴整理好遗容,但她的脖子还有胳膊上到处都是欢爱留下的淤青,遮也遮不住。
白絮将棺内的陪葬品全部推到一边,用里面的黄色锦被把尸体一裹,回头对周青徐说道:“周公子,死纳阴气,活不离阳,我用毯子将周夫人裹起来,就是为了阻隔我们身上的阳气,避免互相沾染,对谁都不好,你快些抱着她到外面的台子上。”
墓室外早已搭好木台,四周码放许多木柴和青枝,周青徐轻轻地把徐书娴放在台上,接过林姨娘手中的火把,默默望了一眼被裹起来的爱妻,一狠心将火把扔在木柴中。
大火熊熊燃烧,徐书娴在大火里化为灰烬。
这一切出奇的顺利,白絮还想着会横生枝节,但没想不到一个时辰就烧掉了徐书娴的尸体。
顺利的让人不得不充满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