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风青解释道:“大王,此番要走水路,那么就要绕到烟萝池的对面,路程增加近一倍。若大王允许风青骑着雪苏马去,想来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至于水路那一段......”凝风青笑了笑,胸有成竹道:“雪苏可是战马,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光滑的冰面,甚至是水中,白柳也是可以的。”
现下时间的确贵重,可凝风青毫无经验可谈,炎烨实在不愿他去冒险,于是叹道:“本王不是担心马,而是担心你。”
凝风青道:“大王放心,风青熟悉一些水性,况且还有雪苏马在身边,定会安然无恙。眼下,缩短时间为上策,若风青不去,以雪苏马的秉性,恐怕不会让别人骑上它的。”
炎烨看着满腔热忱的御前司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凝风青,其实你不用为炽爝国做到如此地步。”
“不是为炽爝国做的。”凝风青垂下双眸,淡淡道:“是想为大王分忧。”
这话,像汩汩清泉蜿蜒淌过心间,炎烨感觉身体某处腾起一股暖流,继而全身温暖。他紧紧抱住凝风青,仍旧忧心忡忡的问:“你不会是在奉承我吧?”
“没有。”凝风青沉在巨大的暖意中笃定回答。
炎烨没再说话,而是把凝风青抱的更紧,他心中已经做好决定,无论旁人怎样想,怎样说,炽爝国的内制司职,只能是凝风青,别无他选。
最终,放心不下的炎烨,决定让武克霄跟着凝风青一同前去。
同时又让左大夫带兵,包围翻花城外围,争取里应外合,共同剿灭以炎弘锦为首的叛军。
当然,炎烨若是在期限内收不到凝风青和武克霄的消息,便为翻花城百姓做好最万全的准备,也为自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后直接带兵攻入城中。
临出发的那天,炎烨沉着脸,看向凝风青身后,与他共同坐在雪苏马上的武克霄,仿佛下一刻,炎烨腰间的短刀就要出鞘,毫不拖泥带水的削掉武克霄的脑袋。
尴尬的凝风青回头看了看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武大人,又转向炎烨陪笑道:“大王,实在是别的马跟不上雪苏马的速度,我们才会同乘一匹的。”
炎烨听罢,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袖管里,极不友善的瞥了一眼凝风青,马背上的二人随即汗毛竖立,尤其是武克霄,紧张的都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他委屈极了,自已根本就不想和御前司职同乘一匹马,可有什么办法啊!谁让炽爝国的马,各个都那么没用!
而炎烨的眼神,就好像他武克霄居心叵测,一直惦记着御前司职,如今正好得偿所愿一样,阴沉的让人崩溃。
其实,武克霄一直惦记的,只有雪苏马而已啊!真是冤死!
见状,凝风青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呵呵”的傻笑了几声,却惹得炎烨更加不满。
他拽住凝风青的领子,让马上的人俯身靠近自已,恼怒的在他耳边问道:“你不是说雪苏马一生只认一主,不让别人骑的吗?”
凝风青也委屈极了,喃喃回答:“大王,风青的确说过雪苏马一生只认一主,可并没有说过雪苏马只有主人可以骑,它只是不允许旁人独自去骑,若有人想和主人同乘,雪苏马是不会拒绝的。”
炎烨也莫名其妙觉得委屈,他咬牙切齿埋怨道:“这些...你都没有与本王说过!”
凝风青更是哭笑不得:“大王,您也不曾问过啊!”
还真是没有问过!
炎烨悔不当初,火气又旺了旺,松开凝风青,转而看向挺直身子,争取最大限度远离凝风青的武克霄,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与怨怼。
好在这位醋意翻涌的炽爝国大王并没有故意为难,送走了马背上惶惶不安的二人后,狠狠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嘀咕道:“大意了,武克霄的位置本来应该是本王的,本王才应该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炎烨突然觉得自已很可笑,他可是一国之王,怎奈此刻的想法竟像个怀春的蠢钝少年一样,小气又做作!
雪苏马一路狂奔,马背上的武克霄满眼兴奋,他完全将炎烨刚刚对自已的不满抛掷脑后,全心享受着雪苏马上风驰电掣的感觉!
经过一天的颠簸,终于绕到了烟萝池的对岸,两个人准备先休整一番,等天完全黑透后,再从烟萝池潜入煜城主府中。
然而一下马,武克霄便又想起炎烨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好在此刻那位麻烦的大王不在这里,武克霄这才放松了许多,随即找了一块地方躺了下来,养精蓄锐。
凝风青递给他一块干粮,“武大人多吃一点,水下,雪苏马只能载一个人,到时我们轮流坐上雪苏马休息。”
武克霄接过干粮,看了一眼瘦弱的凝风青,说道:“不用,待会儿我游过去,你让雪苏马带你过去就好。”
凝风青心里明白,武大人说这话,丝毫没有贬低和嘲笑自已的意思,可他听着,心里总是不太爽快,于是闷闷不乐的说:“武大人,论体力,风青的确不如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可我既然来了,对这件事情还是有把握的,况且我不想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要人来照顾我。”
听了这话,武克霄整个人当即愣住了,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始嚼起口中的干粮,淡淡道:“谁照顾你了!是你自已说水下雪苏马只能载一个人的,所以只能你自已骑啊,它又不会载我。”
原来是这样!凝风青觉得自已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难为情的笑了笑,才解释道:“水下浑浊,又无气味可辨别,雪苏马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我才想换着休息,多保存些体力。”
武克霄道:“这样不行,我们换来换去,难保雪苏马不会察觉,万一在水中,它拒绝我,到时候更难办。这样,若是我真的体力不支,撑不下去了,再和你交换也不晚。”
凝风青想了想,觉得武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沉默了一会儿,武克霄突然坐直身体,看向凝风青问道:“御前司职,你是不是特别介意别人说你像个豆芽菜般瘦小,孱弱?”
这话问的,直白又难听,让人下不来台。可一想到是出自武大人之口,凝风青也就释怀了。他看向武克霄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羞怯的别过脸去。
武克霄一脸无奈,重新躺下,才道:“这有什么的,你去找大王,让他教你点功夫不就好了!”
“让他教?”凝风青想了想,的确是个好办法,炎烨倒是挺喜欢旁人崇拜他的,若让他教给自已功夫,每天把事情排的满满的,炎烨那个淫棍,说不定就不会总想着下半身的事情了。
这方面武大人倒是没多想,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凝风青变得强壮些,不那么自卑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马在池边的隐秘处睡去,想着待到夜深人静,便一鼓作气,沿着池水,潜入到煜城主的府中。
今夜无风,云层密而不散,捂住了所有的月光。对于凝风青他们来说,越是乌漆嘛黑,越是有利。
趁着夜色,雪苏马和凝风青率先下入池水之中,武克霄紧随其后,以便体力不支时,能瞒过雪苏马与凝风青交换位置。
别看雪苏马在陆地上跑得不羁狂放,一旦到了水中,动作就变得轻盈舒展,鬃毛在水中散开,丝滑游曳,翩翩若翱翔在天空的仙马一般。
时而会潜入水中的武克霄,看到这样的雪苏马,更是增添了几分喜欢,可这雪苏马脾气也是够古怪的,除非和凝风青同乘,否则那马不会允许除凝风青以外的任何人,单独骑上它的后背。
池水下是一片美轮美奂的场景,池水上则十分滑稽,幕夜中,两颗人头飘在一颗马头后面,若是此刻撞见了哪位乘船而过的女子,定要吓到她花容失色,甚至弃船而逃。
游了不知多久,煜城主府的石舫已经慢慢进入了视线,暗中的凝风青与武克霄都看见了石舫上有几个兵士在把守,看来炎弘锦已经猜到他们会从水路过来。
好在,越是靠近石舫,水面的荷花就越密集,三颗往石舫旁密林处悄悄靠近的头,得了荷花与荷叶的掩映,并没有引起兵士们的注意。眼看就要到岸边,凝风青松了一口气,心想武大人的体力可真好,居然可以一口气横渡烟萝池,这件事,等回到炽爝王城时,是足够可以吹嘘一番的事情。
雪苏马刚一上岸,凝风青就跳下来,转身准备去扶一下身后的武克霄,可当他向着池面伸出手时,见到的只有在池浪上摆动的荷花......
“武大人?”
凝风青困惑一瞬,随即狠狠拍了一下自已的头,小声嘀咕道:“武大人啊...不会是体力不支了吧!”
慌张的趴在池水边看了一会儿,正当他要下水往回寻找武大人时,就听见石舫那边传来了让人崩溃的声音。
一名兵士喊道:“快看,飘过来的那是什么?”
凝风青望过去,顿时一个激灵,那是什么?还能是什么?是体力不支,抱着木头漂在水上面的武大人啊!
这可 、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