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紧眉头,炎烨用力握住凝风青交叉在身前的双手,绕到自已身后死死钳住。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炎烨温润的吻,一点一点变得狂热,甚至野蛮,颇有些报复的意思在里面。
直到凝风青头昏脑涨,窒息之前,炎烨才大发慈悲,将其赦免。
凝风青的脸像浸过了晚霞,烫的厉害。他大口的呼吸,怯生生瞧了炎烨好久,才喃喃说道:“大王,您刚刚才让风青好生养着的。”
言外之意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现在反悔,可就打脸了。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刚刚的缠绵悱恻,是因为别的男人才不同以往,让人十分尽兴,炎烨心中就不爽至极,他恼火又无赖的问:“若御前司职愿意再辛苦一次,本王便让你去见桃子,怎么样?”
......
怎么样?凝风青觉得当真不怎么样!
若是答应,就坐实了自已是为了桃子才迎合炎烨,那之后他说的种种,只要炎烨想,就都可以扣上欺君之罪的大帽子。
若是不答应,那么不仅刚刚的迎合是白费心思,当下,还要花费心思再去拒绝。
无奈之下,凝风青只能说:“风青辛苦,和去见桃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风青看书中说,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所以才想见他,当面致谢。
“当然,我会带着大王赏赐的点心过去......”说着,凝风青笑着吻了炎烨的脸颊,又道:“大王对风青如此之好,定是要炫耀一下的。”
多少知道了桃子的心意,还去和桃子炫耀炎烨的好,实在是有些不地道,可凝风青也只能这么说,才能让小心眼的炎烨暂时放下戒心,同意自已和桃子见面。
此刻的炎烨,一改往日严肃,正像个花痴一样,为留在自已脸颊上的香吻而暗自高兴。
凝风青涂了蜜舨的话语,更是让他心中欢腾。
身为炽爝国大王,怎么会看不透御前司职昭然若揭的阿谀奉承,和欲盖弥彰的小小心思。可因为是凝风青,所以炎烨还是会觉得身心舒爽,毕竟自已的心上人,也愿意多花心思在自已身上,任谁都会心花怒放。
其实,晚些时候,炎烨是会让凝风青去见桃子的。因为有些事情,交给凝风青去说,要比自已下令来的更加妥当。
他思讨半天,完全忘记了还钳着凝风青的双手,直到凝风青难受的挣扎了几下,才被若有所思的炎烨缓缓放开。
看着炎烨一脸沉闷,凝风青识趣的不多问。良久后,炎烨才缓缓看向凝风青,认真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以前,炎烨总是忙完了正事才来到清昙小筑,就算在小筑中批阅奏书,也是轻松自在,信手拈来。所以,凝风青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疑惑中配合着坐直了身体,打算认真去听。
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关于桃子。
那年,炎烨刚刚当上炽爝国的国王,对此,心生不满的炎弘锦,仗着自已手中有兵权,处处捣乱,就是想让炎烨知难而退,放弃王位。
好在,炎烨并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炎弘锦拿捏。他先是力排众议,将炎弘锦派到了距离王城很远的平山城,又将其留在王城中的一脉尽数除尽。
这下,炎弘锦在王城内彻底没了势力,可他对王位仍有执念,为布眼线,为日后东山再起,他悄悄在王城内开了间茶肆,取名云台。
茶肆偏僻,所以客人并不是很多,炎弘锦亲自指定的茶肆掌柜为了中饱私囊,便雇了桃子病怏怏的母亲来打杂,当然,给的银子只是正常的一半,少的可怜。
可那时桃子的父亲刚刚因病去世,母亲又有病在身,能有个人雇佣自已,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索性,桃子母子俩就在云台茶肆暂时安家。
得知炎弘锦在王城安插了眼线,炎烨派探子找了半个月,才确定了云台茶肆这里。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炎容暗中盯着。
可没几天,茶肆突然起火,那火着的蹊跷,像是几个人同时在各处放火,火势蔓延极快。
那时的炎容处事生涩,怕茶肆中有人被烧死,便亲自闯入火场。正当他以湿布捂鼻,在浓烟中埋头搜索时,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逼近,炎容以为那人要对自已动手,随即出剑,反刺向身后的人......
随着凄凄的惨叫声,一个身影倒在了浓烟滚滚下的血泊中,手中还紧紧牵着一个昏厥的男孩,这时,炎容才意识到自已杀错了人。
通过几天的蹲守,炎容是认得桃子母子的。
本以为是拔剑杀敌,可因为经验尚浅,没有辨明来人,错手就夺走了一位无辜母亲的性命,炎容顿时失了神,捂住口鼻的手渐渐放下,吸了一口浓烟后,才又恢复了神智。
他重新捂住口鼻,一只手抱起桃子,便往茶肆门外走去。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桃子有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浓烟之下,他只看见一双极美的眸子里,此刻正充满了担忧的神情。
庆幸的是,两人奋力逃出云台茶肆后,桃子还有呼吸。
见到炎容,闻讯赶来的兵士们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围了上来,炎容被呛得够呛,险些晕厥,实在没有力气,就让其中一名兵士找一间好的医馆,送桃子去治伤。
兵士照炎容的话,给了医馆很多银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治好这个孩子,才离开医馆。
几日后,炎烨去查看被封锁的云台茶肆,废墟中,几具焦灼的尸体随即被发现,其中一具,便是桃子的母亲,炎容见了,心中沉重,不禁开始惦记还在医馆治伤的男孩。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已经过了十天。炎容没有休息,直接去了那家医馆,想着去看看桃子,并且想办法弥补他。可医馆的人却说,那孩子几天前从医馆偷偷的溜了出去,虽然派了很多人去找,可再也没了消息。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炎容不死心,又派出很多人去找,终于在城外废弃的破庙内,找到了瘦骨如柴的桃子。
可那孩子倔强的很,好说歹说也不肯同兵士们走,说是云台茶肆着火之前,就有很多穿着统一的兵士们天天在附近晃悠,怎么瞧着也不像好人。
无奈之下,炎容只能亲自来到破庙。
他褪下华服,用脏污画花那张无比俊俏的脸,又用脏乱的长发遮住了摄人的双眸,这才敢出现在桃子面前。
听到这里,凝风青很是疑惑,他问道:“烈蟒在云隐村发狂时,煜城主曾命人杀了那几个偷血的人,那时他神情淡定,并未见有任何的波澜,为何......”
炎烨笑了笑,答道:“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而第一次杀人,杀的不是乱臣贼子,而是错杀了无辜的妇人,他的愧疚,本王能够理解。”
凝风青又问:“那他去找桃子,为何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
炎烨宠溺的捻起一缕凝风青乌黑的长发,在指尖上绕了几圈,才答道:“一来,怕有人和那孩子说过什么。二来,杀了人家的母亲,还坦坦荡荡的去见人家,你别看容弟平时那个样子,他还真没那个厚脸皮。”
凝风青没有作声,只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炎烨一眼。
接收到凝风青异样的目光后,炎烨放开那缕乌黑的长发,起身负手走到窗前,望向窗外淡淡道:“本王与容弟不同,脸皮厚的很。但本王又与容弟相同,想对谁好,只要那个人忠于炽爝国,本王定会奉上十分真心。”
凝风青知道,炎烨面上说的是炎容的事情,可这话分明就是对他凝风青讲的。
吞并自已的家国,逼死自已的父亲,还可以厚脸皮的要了自已。只要自已守住底线,就会全心全意对自已好……
这些,凝风青听的很明白。
他的眸子明了明,又暗了暗,沉默了许久,才从容问道:“那后来呢?桃子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小孩子,守在一间破庙里,能过得好才怪了。当炎容见到枯瘦如柴,脸色蜡黄,目光暗淡的桃子时,整个人的愧疚感更深了,他蹲在桃子面前,本想说点什么,表示关心,可嘴巴开合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还是桃子,聪明的缓解了尴尬,他用又骨又柴的手摸了摸炎容的头发,问道:“哥哥,你是不会说话吗?”
炎容身子凝滞,半晌,才点了点头。或许,被误认成哑巴也是好事,因为他本就笨拙,不善言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见满身邋遢的炎容,每天都背着大大的包裹,跑来破庙,包裹里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用的,有时是装饰破庙的……
没过多久,破庙整个变了样,要不是供奉台上还有一尊被擦到光亮的菩萨像,这里简直可以称之为温馨的小家。
营养跟得上,桃子也渐渐胖了些,解决了温饱的他,试着探问满身邋遢的炎容,带到庙里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每次提起这些,炎容就真的开始装作听不懂桃子说话了。
期间,桃子也偷偷跟踪过炎容,可一路上,总会遇见一些异常热情的商贩,沿途孜孜不倦的为他介绍商品,因此回回都把炎容给跟丢。
奇怪的是,有一次他和邋遢炎容一起到王城里,就没遇到过那些异常热情的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