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可这里要想打井出水,至少要打上三十米才行!”
凝风青解释道:“嗯,我计算过了,这一大马车的幽冥花,刚好够种十五次。”
“那松动土壤以后呢?要把那些土都挖走吗?”
凝风青答道:“开始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说着,他便看向了武克霄带回的打井工具。
这个螺旋形的大铁块,下部被磨得锃亮,上部则有凹槽,向下挖井时,散开的土会聚集在凹槽里,只要把螺旋铁块拿上来,土就跟着被带上来了。
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铁块沉重,又要下到那么深的井中,恐怕现下没有既能扛得住井口的摩擦,又能拉动铁块的绳子。
凝风青笑道:“这个问题不难,不过......”
武克霄见他有办法,忙不迭的问道:“不过什么?”
凝风青道:“不过要去一趟炽爝国的狩猎场。”
武克霄道:“为何?”
凝风青道:“烈蟒在那狩猎场长成,想来那里一定留着烈蟒褪下来的蛇皮!我在书上看过,那蟒蛇的皮柔软又坚韧,想来最适合来回拉动铁块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找一匹脚程快的马,亲自去一趟!”说着,武克霄的眼神落在了雪苏马身上。他很喜欢这马,也想骑着它去寻找蟒蛇皮。
看出他心思的凝风青笑道:“武大人,这马恐怕不行,他不熟悉你,怕是不会听你的指令。”
意料之中。武克霄稍显失落道:“我知道。”
“不如...”凝风青有些迟疑,“不如让我去吧!”
“你?”武克霄上下打量着身形单薄的凝风青,摇头道:“不行,这里距离狩猎场很远,恐怕还没到地方,你的骨头就在马上颠散架了。”
这话没有恶意,倒让凝风青很是介意。他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男子气概,可被当面这样说,心里隐隐还是有些郁闷。
偷偷瞥了一眼武克霄,凝风青发现这位武大人虽然当面说了不中听的话,可仍旧是坦荡荡的样子,想来应该没有恶意。再联想到自已的处境,即便武大人充满了恶意又能如何呢?
于是,凝风青以最快的速度扫去心中的郁闷,神色如常的问道:“若武大人去,几天能回来?”
武克霄没有注意到刚刚自已说了有些伤人的话,神色不变的答道:“路程要四天,若蟒蛇皮不好找,恐怕还要耽搁!”
“那最少也要五天......”凝风青低头嘀咕着。
武克霄看着凝风青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歪头看向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武大人快去快回就是了!”其实耽搁四、五天并不算太多,可凝风青想到了和炎烨的十日之约,现在已经过了两日,恐怕约定的时间内,这口井根本就打不完。
“那个...武大人......”凝风青还想争取一下自已骑着雪苏马去找蟒蛇皮这件事情,可突然间翻花城有人来报,说是炎烨要到煜城主府做客,要凝风青速速回去。
这下,就算武克霄同意,凝风青也去不了了。
回翻花城的路上,凝风青颓败的低着头,想着一会儿又要费尽心力和炎烨周旋,他就头疼不已。况且打井这件事情根本无法在十日之内完成,自已连筹码都没有,怕是很快就会被炎烨拿捏。
殿上,炎容仍旧是单手扶着下颚,双眼微阖,一副事不关已,云淡风轻的冷漠样子。俯身站了半天的凝风青不敢多言,只是偶尔抬头看看他的表情,等着他发号施令。
然而,一片沉寂。
这与炽爝王城简直是两个极端。
每每商议要事,炎烨都希望臣子们可以各抒已见,热烈讨论,最好争个面红耳赤才叫爽快。
到了炎容这里则是:
你别说话!
你们都别说话!
你们最好都别给老子说话!
正所谓入乡随俗,凝风青自然沉默的站在一边等待,虽然他也没搞清楚自已要等待的是什么。
良久后,有人来殿通报,说是炎烨的车马已经进入翻花城中。炎容这才站起身,经过凝风青身边,道:“跟我来。”然后又不发一语的负手走在前面。
跟着炎容在煜城主府内七扭八拐了一阵后,忽有一阵湿凉的风参杂着花香迎面而来,让人十分舒爽。踏着落下的软粉嫩红,再往深处走,目光就被一条长长的花廊所吸引,若不仔细瞧,任谁都看不见花下长廊的木质结构,在凝风青的眼中,这座花廊就像是花儿自然而然生长成长廊的形状一样,一见使人倾心。
花廊的尽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赫然立着一座小巧精致的石舫。石舫三面环水,分上下两层,下层种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鲜花,鲜花簇拥下,石凳与石桌因风的牵扯而若隐若现,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楼上,则被层层纱帐遮挡,纱帐随风掀动,轻抚攀到二层的藤蔓,偶尔会撷落几瓣藤蔓上的花香。
这景致,浪漫至极!凝风青瞪大眼睛,左瞧右看,丝毫不掩饰对这里的喜欢,若不是炎容还在这里,他早就走入石舫内,找个最美的角落开始赏云听水了。
“你不上楼看看?”忽然,炎容冷冷的声音传入了凝风青的耳朵,把集中精神赏景的人儿吓了一跳。
“啊?看、看什么?”
“自然是二楼你和王兄的住所。”
“我、我和大王住在一起?”凝风青忽然觉得面前这幅繁花似锦的景致又不那么吸引人了。
“不然呢?御前司职!”炎容语气沉沉,说出了凝风青最不爱听的四个字。什么“御前司职”,光这个名号,听着就让人生出了无数的遐想,明白人都知道这御前司职司的是什么职,只不过碍于炎烨的面子,没人敢拿这个职位调侃罢了。
炎容看着凝风青愈发铁青的脸,丝毫没有怜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下还是清白之身,可旁人却不这么想。你若与王兄分开住,保住的是你的清白,可王兄的面子呢?不就等同于被放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吗?据我分析,王兄若是丢了面子,御前司职,你也好过不到哪去。”
说完,炎容便丢下凝风青,负手转身离去。刚刚走了没几步,他又折了回来,站在垂头丧气的凝风青面前,冷冷的说:“这片池水,名为烟萝。云隐村旱灾,我本想引渡烟萝池的池水过去,可想了好多办法,没有一个是具有可行性的,好在王兄派你来打井,这片池水算是保住了。这个地方,是我在城主府内最喜欢的地方,现下就先让你和王兄住着,当作保住池水的谢礼吧!”
“您...想引渡池水去赈灾?”凝风青抬头看向炎容冷冰冰的脸。
“有问题吗?”炎容面无表情的反问。
“啊...不。”凝风青俯身一礼,目送炎容负手离开后,自已呆呆的坐在花丛中的石凳上,看着天空缓缓游走的云朵,心想煜城主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可似乎并不是坏人。云隐村距离翻花城三十公里左右,可以看得出来,旱灾后,煜城主想尽力帮着解决,奈何力不从心,也只有千里迢迢的派人送信,这才惊动了炎烨。
想着想着,被纱帐撷落的花瓣掉在了凝风青的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飘飞的纱帐,开始十分好奇起二楼被纱帐死死围住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于是他走上有零星几朵花儿装点的石阶,来到二楼,拉开纱帐,本以为是花儿簇拥着的,不得了的地方。
可眼前的景象,让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凝风青吓得倒抽一口寒气,连连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炽热而坚硬的胸膛!
“这个地方不错,是你特意为本王准备的吗?”
是炎烨,此刻正抓着凝风青的双手,在他羞红的耳畔暧昧的提问。
“大、大王!”凝风青想挣脱炎烨的钳制,可两个人的距离非但没有被分开,反而越靠越近。凝风青能清楚的感知到炎烨的心跳和呼吸。
看着凝风青脸颊微红,头发散乱的慌张样子,炎烨有些失神,顺势将御前司职抵在石柱上,温热狂暴的吻发疯似的落在了颤抖的唇上......
这个长吻中,带着渴望,带着质问,凝风青慌了神,脚下不稳,然被专注的炎烨一把抱起,置于通红柔软的绒毯中,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锁死,呼吸也跟着凝滞。
恍惚中,凝风青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做点什么让此刻发奋图强的炎烨冷静,然而当目光扫到床顶后,凝风青心头一颤,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别让不受控的炎烨再看到床顶上那张不可描述的图画。
其实,这座烟萝池上的石舫,本是炎容每天小憩的地点,清幽古朴,花团锦簇。可当听说炎烨要来时,炎容就把石舫二楼重新布置。凝风青刚一进来,便看见四周全部是画着男女缠绵的屏风,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哪见过这样的世面,不由得心跳狂乱,连连后退,这才撞上了刚刚上楼的炎烨。
许是这些屏风的关系,炎烨亦是无法自持,见到凝风青的那一刻起,涌动的欲望便开始怂恿,才有了现下这幅风月无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