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松开,又拉着到石凳上,将人放在腿上拥住:“只要婉儿肯,怎样都行。”
林婉宁温和了语调:“陛下可与臣妾说说吗?臣妾想为陛下分担一半的坏心情。”
裴玄清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都是一些日常应付之事,别担心。”
林婉宁握住在她脸旁的手,他的手指上有淡淡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痕迹。
“朝堂是陛下日日都要面对的风浪,惟愿陛下眼前有一处可避风浪的港湾。”
“臣妾虽未镶金嵌玉,也无力搬弄风云,可臣妾愿做一颗小石子化解风浪的压力。”
女子的话语如一双小手在裴玄清心口轻轻抚动,他的婉儿以为他为朝堂烦心,在尽力宽慰他。
纵使这些日子刻意冷待他,却还是在发觉他心绪不佳时尽力宽慰,他的小婉儿心里是有他的。
裴玄清翘起唇角:“婉儿不是小石子,就是我的港湾,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是安稳的。”
林婉宁歪头靠在他肩上:“臣妾知道,陛下一路走来,定是经历了许多辛苦的。”
“一定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所以陛下如今才难过是吗?”
她私下了解过,裴玄煜当初有云太妃坐镇后宫,母族与赵家在朝堂奔走,四处发力。
可裴玄清一无所有,太后也不是他亲生母亲。
可想而知,他要比别人付出至少十倍的努力,才能得来如今的一切。
裴玄清眸光闪了闪:“为了登上这个位置,我做过许多肮脏至极的事情。”
林婉宁:“那也不能怪陛下,没伞的孩子向来奔跑在风雨里,若是一步错,便会跌落泥潭。”
“臣妾相信,陛下做的肮脏不择手段的事都是逼不得已,就如陛下先前对臣妾说保护自已才是第一要紧,陛下所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已。”
裴玄清眼神幽深起来,他的确在群狼环伺中杀出了一条生路,身为帝王,本不该将后背留给敌人,也不该生出软肋。
可偏偏,他就是有软肋。
但愿,能护的住她一生长宁。
但愿,能护的住她无人知晓。
但愿,能护得住她……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在婉儿心里,我竟是如此好吗?”
“你知道的,我将来还会做下更多心狠的事,来护住如今的一切。”
她能理解他吗?将来所做的一切,会不会让她害怕,觉得他心狠?
若是有那一日,她还会像如今这样想吗?
林婉宁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人这一生,各有渡口,各有归舟罢了。”
“陛下是要护住自已觉得重要的东西,只要陛下觉得心安,便无关心狠与否。”
林婉宁虽觉得他心里对自已的感情是很深的,可总有些想不通的事让她无法心安,她只是不想强求自已,才得过且过。
可今日裴玄清说的话,让她明白,他是帝王,他是要护住龙椅的安定的。
她二人能像如今彼此相惜,已是很不易了。
裴玄清伸手捧着她的脸,在额头吻了吻,又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林婉宁乖顺的任由他抱着,她觉得裴玄清在曾经的岁月里,从未被人真正的爱过,都是在夺嫡的算计里走到现在。
可他并未成长为一只只有爪牙的野兽,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从他如此温柔真心的待自已,就可以看出来,这点倒是很难得。
她想问问他心情好些了吗?想了想,还是转了话头:“陛下今日怎这个时辰来了?”
裴玄清:“明日皇后生辰宴,我来给你送宴会穿的衣裙首饰。”
林婉宁笑着直起身子:“多谢陛下赏赐。”
什么送衣裙首饰,那都是内务府的事,他亲自做,还不是借口?他既不说,她也装作不知。
裴玄清绷直唇线,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能用过晚膳再走吗?”
他的婉儿还没消气呢?到底哪里还做得不够啊?
罢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一时。
林婉宁愣了一下,不由笑了出来:“陛下还不放开臣妾吗?臣妾要去更衣了。”
……
翌日
钱宜双生辰这日,初入夏的天气,早起还微微泛凉,不过天朗气清,也是个好日子。
生辰又正逢有孕,正是得意之时。
虽然这生辰宴是宁心瑶操办的,可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做什么,自然是按着皇后的规制,中规中矩的办。
可你要说如除夕那次别出心裁的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总归按规制也是给钱宜双彰显了气派的。
凤仪宫午膳后就有戏班开始不间断的唱半日,直至晚间在长乐宫举办千秋宴。
寻常嫔妃的生辰宴都是在自已宫里正殿举办的。
只有皇后生辰宴,不只宴请后妃,还有宗室子弟和朝廷重臣,无他,只因皇后是正室国母。
如此一来,先前被禁足一事,自是被掩盖下去,无人再提起了。
毕竟皇后,终归是皇后啊。
今日自然是皇后最大,无人敢与她抢风头的。
林婉宁着了裴玄清昨日送来的海棠色的烟云蝴蝶裙,既符合她的品级,也不会扎眼,他考虑的很周到。
林婉宁其实很不想去凤仪宫,钱宜双的身孕都八个月了,如上次一般的事再来一次,还能有惊无险吗。
可今日不去不行,依着规矩,一众后妃午膳过后都是要陆陆续续的过去坐坐,送送贺礼,听听戏。
逸梦轩去哪都会路过雨薇阁,青云殿,自是要与她二人同路的。
顾如梅在路上免不了要问几句,这两日后宫传言范采女得了圣心,竟让皇上为她惩治了贵妃,颇有要得宠的趋势了。
范钰莹大惊失色:“竟有这样的传言?简直是胡说了,怎么可能呢?”
她现下想到之前关于林婉宁的好多传言,每次去逸梦轩与她说时,林婉宁都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想来那些传言也是不实的。
范钰莹赶忙往边上靠了靠,拉住一旁林婉宁的胳膊:“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