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寻知道自已打不过他们,不仅打不过,落到他们手里也得不到好处,而现在的裴则迹是跟六个人混战,自已要是被抓了那绝对会影响他。
贺寻是打不过,但他会跑。
对面快步走过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就要拉开副驾的门。
贺寻在他之前钻到后座,然后从后座打开门出去,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草!敢耍我!”
那人被接二连三的戏耍给激怒了,找到贺寻逃跑的方向,捡起地上的棒球棍就追上去。
裴则迹虽然被六个人牵制着,但其中三个人早就没了抵抗的能力,准确来说他们现在只剩三个人。
这些人身手不怎么样,数量取胜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得不到好,似乎是贺寻此时的情况激怒了裴则迹,现在的他出手更加狠厉。
他们不知道从哪摸出了小刀,裴则迹手臂被划了一道动作也丝毫未停,像是感知不到痛觉一般。
他右手的指背早已通红,休闲短袖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爪印,在被车灯照耀到的下半身,他脚步逐渐加快,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线,击起一地灰尘。
三两下解决掉围困着自已的三人,裴则迹看都不看一眼地上哀嚎的六人,猛地转身就去找被逼到角落的贺寻。
追击贺寻的是刚开始偷袭裴则迹的那人,他捂着胸口,看着被围困在墙角的贺寻,笑的一脸得意。
贺寻也没想到自已居然会跑进死胡同,身后是墙,右边是那栋别墅的围栏,左边停着那辆跟自已身高差不多高的SUV。
他现在这个角度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裴则迹怎么样了,但就算看得到,他也不可能向裴则迹呼救。
贺寻一步步后退着,直到脚后跟撞上墙面,宣告着他已没了退路。
这里是角落车灯照耀不到,但想要靠黑来躲避也是不可能的,照不到不代表看不见。
贺寻额头上渗出冷汗,在紧要关头更要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思考可行的的解决方案。
要是对面那人没有武器的话,说不定自已还能跟他徒手拼一拼,当然结果可想而知是挨打的份。
但要他就这样被围困着,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更让贺寻恼怒。
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嘿嘿嘿,你倒是跑啊。”男人甩了甩棒球棍,扛在肩上,笑的一脸猥琐。
贺寻不受控制的被那人击起一身鸡皮疙瘩,咬咬牙,不再靠着墙站着,他开始一步步往左边的SUV走,准备按照老办法,从车里钻出去,“你堵着我有什么用,我对你又没有威胁。”
“呸!”男人忽然激动的啐了一口,用棒球棍指着贺寻,“要不是你我能挨那一脚?管你有没有用,抓住你总能牵制住他。”
贺寻眼睛死死盯着他,放在身后的手摸上SUV的副驾门把手,用力一拉。
打不开!
车门居然是锁死的!
靠!没想到啊。
贺寻使劲按耐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视线悄悄放在后座的车门,只能赌一赌了。
“你以为没有我那一脚就不会踢到你?”
贺寻本意是想着让他明白自已的不重要,让他看清此刻的关键,哪知这人听到贺寻这句话就跟疯了一样,也不浪费口舌跟贺寻胡扯,手里的棒球棍猛地一甩就朝贺寻袭来。
那可是金属制的棒球棍!
这要是砸到人,不死也得眼冒金星啊!
来不及钻车了,贺寻猛地把后座车门拉开螳臂当车般让门做盾牌,然后自已快速后退紧贴着车身,以求最大的安全区。
就在这时,跟棒球棍一同向贺寻袭来的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车顶的裴则迹,在车窗玻璃碎裂的前一刻翻身落地站在贺寻身前,以自已为盾牌,隔绝了他和碎裂四散的玻璃。
“裴则迹——!”
贺寻瞳孔猛地一缩,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这一幕的时间像是被拉的很长,贺寻能看见男人眼里贪婪又得意的笑,能看见裹挟着风击向玻璃窗的棒球棍,能看见从车顶跳下的裴则迹。
飞扬的发丝还有被空气灌满的衣服里是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两人其实离得并不近,但贺寻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被裴则迹的影子覆盖着。
他看着眼前的裴则迹,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像是怕惊扰着什么一样。
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周围的空气停滞,如同潮水将两人团团围住,四周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随着裴则迹的出现直接打破。
汗水顺着贺寻的额角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此时迎面一阵微风吹来,贺寻闻到了熟悉的松香,是眼前人身上的味道。
裴则迹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消散的凌厉,在往角落这边赶时,他看不见贺寻的人,一切都是未知的,刚刚站上车顶时就看到已被甩到半空中的棒球棍,来不及思考,身体比大脑最先做出反应。
从小臂上滑落的血浸染了手心,黏糊糊的手心按压在引擎盖上,裴则迹看到了贺寻惊魂未定的眼神还有过长的头发。
几天不见,他头发又长长了。
或许是贺寻那一句惊叫,男人猛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你叫他什么!?”
但现在已没有人来解答的他的问题,这时他们周围忽然多出了好几道光,随着远处好几道车辆的引擎声和刹车声响起,贺寻看到了陷在刺眼光芒里的裴则迹。
地上是整面车窗的玻璃,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零零碎碎的光,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也像贺寻现在乱七八糟的心。
贺寻不确定棒球棍打破车窗后是否即刻落地,或是被眼前人凭一已之力挡住了,脑子仿佛已经当场宕机了,一片空白中,他张了张口,带着迟疑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裴则迹?”
身后传来许多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裴则迹看到了瞪大眼睛的贺寻,他眼里的惊愕就快要溢出来,额角有一小撮发尾被风吹到他眼角,刺激的眼眶都红了。
裴则迹眼里的狠厉凛冽逐渐消散,归于平静的是虚惊一场的安心。
他没受伤……
“你……头发长长了。”
贺寻在越来越混乱的现场,看到了裴则迹身后跑过来许多人,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哀嚎求饶声,伴随着清冷的松香中,他听到了裴则迹的声音。
在这个惊险的夜晚,贺寻再一次体会了后怕的感觉,一如三年前那个午后,刺眼的阳光下他抓住了即将掉落的人。
手中沉甸甸的是一个人的体重,心口漏跳一拍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心下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