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星际无往不利、让全联盟地下场闻风丧胆的残忍陆魔头当场傻了。
那炮火威力不小,普通星兽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又专门逮着一个地方轰——正是那星兽盘旋围起、将指挥舰带走的身体处。
星兽是极其容易被伤痛刺激的低智群体。
一旦伤到,便会直接狂暴怒吼,开始无差别攻击。
而只要那星兽吃痛避开,其余的炮弹便会直直攻击到指挥舰上。
热武器攻击加狂暴发作的星兽。
届时安从谨和安喻必死无疑!
而他则趁指挥官出事,所有人乱成一团和那强大星兽缠斗时,寻机会悄悄离开。
必要时再放几颗冷弹,将混战中没死的人收割清扫。
最后便能达成自已的目的,消灭所有人,死无对证,只留下自已和哥哥。
可没想到……
没想到!
那个星兽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在受到攻击时,非但没有吃痛甩开,将盘绕的指挥舰露出,反而遮地更严实了!
跟要保护里面的人似的!
陆洺轩开炮的手僵在原地,整个人不可置信望着那似在展露保护欲的离谱现场。
邪恶大脑陷入恍惚。
到底还是个星兽,吃了几发炮弹,靡丽妖红的身躯微微颤抖,鲜血汩汩喷出,一块块破碎焦黑的血肉向下掉落。
压抑痛苦的低吟愤然响起。
终于,似乎是忍耐心达到极点。
那血红色身躯凌空一甩,施舍出一小段没有缠绕星舰的尾巴,愤愤缠到陆洺轩的战舰上。
恐怖巨力发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科技武器都显得像个笑话。
坚硬星舰跟拧绞的麻花似的,发出咯吱咯吱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金属破裂,星舰变形,许多部件直接跟豆腐渣一样朔朔掉落。
骤然巨压让陆洺轩口吐鲜血,眼前一黑。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失血昏迷的陆易尘拉住,从尚未完全闭合的舰舱挣扎爬出。
好不容易将陆易尘推出去,自已出去的时候却被不幸被卡住,晚出来一秒的手臂和小腿和拧绞的舰舱缠住,生生旋刺,拧断骨头,手好一点,腿部甚至差一点整个粉碎截断。
他忍着剧痛,飞快拔出一根还没完全断裂的棍轴,电光火石间狠狠深刺进那急速坠落的肉身。
骨折的断手牢牢抓住握柄,钻心剧痛传来,可在生生死瞬间,愣是凭着毅力忍下。
另一只完好的手则紧紧环住陆易尘,将人牢牢保护在自已身下。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
当所有愤怒、不甘、怨恨都消下时。
只剩下最后一点聊以慰藉的自嘲:
算了,也挺好。
好歹也由他保护了哥哥一次……
在陆洺轩和陆易尘上演生死兄弟情时。
几十米的不远处。
被牢牢包绕的星舰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一片死寂。
从惊恐、害怕、不安……到浓浓的、想不通的沉默。
……这是要干啥?
杀还是不杀,不给个痛快,还要搞慢性折磨吗?!
舰舱内一片死寂。
指挥舰没多少人,只有几个开星舰和维修的,整个舱内空荡荡,主要位置都是留给安从谨和副官手下。
还有冲出去断后的中将陆易尘。
然后一个都没上来。
尽剩一群编外人员给掳走了。
忍不住的低泣哽咽,随后便是一阵风地开始匆忙写遗书,生怕下一秒死了来不及留下遗言。
安喻则是呆呆望着那压向玻璃,盘曲折叠,最后将整片空间笼罩出一个安全小空间的红色天地。
很奇怪。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安喻鬼使神差抬手,抚向那片舷窗,似乎想要透过玻璃触摸什么。
不知为何,心脏一下一下地猛跳,越来越快,还有点闷闷的疼。
看得失神,未曾注意到,那抬手触碰时,无名指上的某处缓缓亮起漂亮的红光。
耳边是愈发蔓延的绝望情绪,有人在光屏上留遗书时,说着说着止不住的哭。
哭着嘱托自已的家人,从老婆到孩子再到父母,一个不漏,絮絮叨叨说得没有尽头。
那哭声吵醒了安喻,从那玄之又玄的迷离状态中回神。
他愣了秒,呆呆收回手。
撤回一瞬,那无名指戒上的红光又倏地暗下。
微弱闪了两下,像是委屈,又像是在生气,见安喻毫无反应,从头到尾一点没察觉时,彻底黑下去。
气呼呼地变成一个普普通通、路边摊两元一个、和之前比钻石还要漂亮的红色相比,找不出任何相似的劣质红色戒指。
一无所知的安喻依旧全然未觉。
他呆呆看向那边站着坐着,红着眼睛写遗书的众人。
外面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似乎在急速降落。
不知还能活多久,不知下一秒是怎样的死亡。
安喻怔了许久,最后也从众地坐下,点出了光屏。
但他其实不知道写什么。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直心心念念、放心不下的阿玖……
可阿玖是一条只会和他说话、也只能听懂他的话的笨蛋小蛇。
就算留了遗书,没有他念,阿玖怎么能知道呢?
笨蛋阿玖只会龇着牙,凶巴巴朝靠近的所有陌生人下狠嘴痛咬!
根本不可能耐着性子听别人讲什么。
思及此,安喻有些落寞。
满心思念完阿玖,最后才一个激灵。
哦!对了啊!
现在的他不是以前那个没人要的可怜鱼了。
他还有个哥哥呀!
安喻眼睛一亮,绕了一圈忧虑思念完蛇朋友,这才终于想到那被死死忘在大明湖畔的安从谨。
只能说,得亏安从谨不知道,不然高低又要愤世嫉妒一通某条妲已蛇。
安喻瞥了眼旁边人的页面,照葫芦画瓢学着打开,光点开就花了好几分钟,最后好不容易点到终端储存录制遗言。
开口第一句,就用那动听蛊人的嗓音认真至极叮嘱:
“哥哥,你答应帮我找阿玖了,一定要记得!不许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