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又不傻,自然看出了情况不对。那里正娘子一看就是被架着过来的,至于身后那些个妇女同志们,大概率都是来看戏的。
再想想昨晚高文远说的那些话,想必那渣男是又找了什么事不想让她好过了。既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搭了这么大一个戏台子,她这个女主角总不能不唱吧?思及此,陶然直接扔了手里的洗衣棒,上前打开了大门,把这一行人给迎了进来。
“各位婶儿难得来一趟,快进来,我去烧些热水,咱们坐着说吧。”陶然脸上堆笑,拉着吴氏的手就往石桌旁拽。
吴氏见陶然这么实心眼,急得直给她使眼色,可惜对方就跟看不见似的,依旧笑靥如花的往里迎着人。
屋里老太太早就听见外头的动静了,可她刚好在换衣服,这才没在第一时间奔赴‘战场’。等换好衣服后,就听陶然说要倒水待客了。她赶忙打开了房门,上前一把将陶然护在了身后。
老太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准是陈氏来找事儿了。
还不等她开口,陶然就扯了扯她的衣袖道:“灶上有烧开的热水,劳烦祖母帮忙给各位婶子倒一些来吧。”
老太太见陶然一脸胸有成竹的神色,这才把骂人的话给咽了下去,可脚下的步子却迟迟未动。
里正娘子吴氏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已助纣为虐上门找事儿,哪里还好意思劳烦长辈招待?她赶忙借着搀扶老太太的借口,错身站在了陶然身边。
陈氏见给自已‘撑腰’的人不在身边了,只好硬着头皮欺身过来,双手叉腰,一看就是要准备开始输出了。
陶然也不惧她,忙站出来对上了陈氏,脸都差点儿贴对方脸上去了。陈氏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只好又退后了半步。
“这不是高家婶子嘛?您坑我三年多还不满意,真当我里正叔让你掏上那仨瓜俩枣的,咱两家的事儿就完了?”
陶然凤眸微眯,双眼从上到下不停扫在陈氏身上,似是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放你娘的屁!老娘什么时候坑你了?还不是你自甘下贱,心甘情愿的倒贴我儿!也不看看你自已这副德行,除了那姓程的天煞孤星,当谁愿意多瞧你一眼?呸!”
陶然过去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哪里像今日一般强势过?陈氏一时怒气上头,自然口无遮拦了。
“高家的!说话注意点分寸!有事说事,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就别怪小辈的不尊你重你!”
吴氏也是气狠了,她还在这儿站着呢,这人咋啥话都往外说?与陈氏有龃龉的是陶然,何苦非要拉了人家夫君下水?常言道打人不打脸,她这话说的的确过分了。
“哼!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陈氏自觉理亏,说话的声音不由都低了几分。可转眼想到自已今天的来意,她腰杆还是再次挺了起来。
“陶二丫,你胆子还真不小啊!你与我家的事再怎么说都是小事,我作为长辈,自然是要大度些的,便也不与你计较那许多。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做出有违律法的事情来呀,这不是打里正大哥的脸吗?
唉,婶子知道你轴,爱慕了我家文远多年,放不下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你既已招了赘婿,还是要过好自家的日子才对嘛!
怎好诓了人家小伙子,你却连碰都不让人家碰你?那日我过来找你,恰好你又不在家,一进门才发现,你们俩如今还是分床睡得呢?”
陈氏就跟唱独角戏似的,一个人巴巴的在那儿说着,可身后的一群妇人却没再像之前一样接她的话茬,都只等着陶然的回话呢。
毕竟陈氏什么德行她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如今吴氏也在场,自然谁也不敢乱说什么。
“都那么大人了,怎的跟个搅屎棍似的?你家的事儿管好了吗,要跑来我家多嘴?”老太太只端了一碗水出来,重重的放在了石桌之上。
她又拉了里正娘子坐下道:“青山家的你坐,这天儿热的,喝点凉茶去去火。”至于旁人,她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吴氏推拒了一番,反手又将老太太给压了下去,这才站在一旁开口道:“二丫,婶子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配亲还不到三个月,你们小两口又没一个逃婚的,按道理是我不该多管闲事的。
可如今陈氏非说你们家骗婚,还信誓旦旦的说有证据能证明,我这才跑了这么一趟。事已至此,婶子也不管旁的了,只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要与你家夫婿过日子的?”
“婶子放心,我都明白。今儿当着这么多婶子的面,二丫就把话放这儿了,我与我夫程望舒,是真心过日子的,绝不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骗婚!”
陶然说完,又把头转向陈氏道:“既然高家婶子说我是骗婚,自然是要拿出证据的。如若不然,她这便是污蔑!”
陈氏闻言直接笑了,她还真有证据。只因高文远在下雨之前偷偷溜进来过陶家,他亲眼看到了陶然屋里分开的两只床,又怎会有假?
想必陶然还是完璧之身,到时候自已让大家看到了分开的床,再加上陶然交不出的出元帕,这不都是证据嘛。
“若没有证据,我又怎么敢大张旗鼓的叫来这么多人?”陈氏高昂着下巴,又冲着身后的人们道:“哪位不嫌累的多跑两步进屋瞧瞧呗。二丫屋里的两张床,可是泾渭分明的很呐!啧啧啧,谁家新婚的小夫妻是分床睡的?”
可她话音落下许久,院儿里的众人却没一个愿意进屋去看的。
陶然平日本就与人为善,大家除了瞧不上她倒贴高文远外,倒是没什么别的矛盾。再加上吴氏明显就站在陶家那头,大家又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
偏偏陈氏看不出来,她以为没人相信自已,赶忙跑去了屋檐下,一把推开了陶然里屋的窗子,看都没看就冲着众人叫嚷起来:“你们看!我说的没……”
陈氏本正朝外头嚷嚷,却又在转头的一瞬间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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