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房间也亮了起来,看到土土有醒来的迹象,清墨赶紧闭上眼睛。听到土土穿衣下床缓缓靠近他的声音,他内心紧张了起来。土土蹲下来靠在贵妃椅旁,轻轻的抚摸着清墨垂在榻边银白色的秀发,不忍将他叫醒。
刚才那个梦吓到她了,设想到清墨如果因她失掉修为变成普通的谚青者,百年之后躺在这里的就不再是眼前俊美的男子,而是凉凉尸骨,再过百年就仅剩手里这头发,而血肉早已化为灰烬,想到这里清墨停下抚摸的动作,盯着躺在手里的一缕银色发丝出神,仿佛这缕发丝就是她刚才设想的尸骨仅存的发丝......
不,不可能,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清墨跟她的师傅一样,是她亲人一般的存在,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性发生,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发丝。侧目看到清墨的睡颜,恬静安稳,他还好好的在这里,还是风姿绰约,灵力充沛,修为高强,她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而这一切举动和神色被装睡的清墨微眯着尽收眼底,看到她欲起身离开,一把拉住土土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已的怀里。待到土土缓过神,目光已经撞进清墨满含笑意的眼眸里,看着眼前鲜活生动,年轻俊美,拥有温热鼻息,以及禁锢着她的有力臂膀,她终于彻底安心下来,还好是梦。“装睡呢?一天天的愈发没个正形了”,说完便挣开他的怀抱起身去洗漱梳妆了。
留下清墨保持着刚放开她的动作失神着,他更加困惑了,仿佛那层他想拨开的雾越来越厚......他看不清楚她。
看来清墨这个信息素得找师傅彻底封印一下了,她灵力充沛稳定时还好应付,在雨花阁的片刻失神险些让她酿下大错。昨晚又做了这样的梦,这个问题不能再被忽略了,应该尽快解决。梳妆时的土土思考着,放下了梳子,燃烧了一张传话符,询问师傅有什么解决方案。
通过例行检查便和瑶瑶启程去了雨花楼。贾员外不差钱,土土和瑶瑶在雨花楼五楼一人一间客房,五楼的客房中,阳光映照着金丝镶嵌的屏风,房间内的每一件摆设都极尽奢华,雕花的木桌,绣着复杂图案的帘布,以及地上铺着的厚实地毯,无不显示出贾员外的阔绰。土土坐在软榻上,心里忍不住感叹道:“钱真是个好东西啊。”对比之前调研时进入的简陋客房,眼前这座雨花楼简直是一座镶金嵌玉的宫殿。
她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试图让自已短暂放松。头顶上是雕花木梁与流苏灯笼,灯影摇曳,映得屋内似幻似真。思绪却突然被一幕尴尬的记忆唤回——那天她也是这样,躺在雨花楼的软榻上,清墨突然压在她身上,那一瞬的触感和压迫感至今历历在目。土土脸颊一热,猛然坐起,整了整自已略显凌乱的衣襟,尽力掩饰内心的局促。
清墨正站在桌旁,专心致志地煮茶,看到土土的举动,眼角微微扬起,但没有出声。他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回想起初识土土的日子——那时的她,生性活泼,满是灵动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顽皮。可后来,随着执行任务日渐增多,他们见证了太多生死别离、阴谋权术,土土的气质也逐渐变得冷峻,凌厉。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而他自已呢?也同样变得沉默而深沉,肩负的使命让他们无法随心所欲地生活。
“茶好了,过来喝吧。”清墨淡淡开口,打断了自已的思绪。
土土走过去,坐在桌边,端起茶杯,缓缓地吹开浮在茶面上的一层薄雾。她喝了一口,却没有立即说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茶杯上,像是思索着什么。突然,她开口:“我觉得瑶瑶的信息素有问题。”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清墨的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思忖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嗯,我也感觉到了。虽然没有靠近她,但她的信息素依然渗透得很强,远比寻常人强大。”
土土给房间设置了隔音结界,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她的信息素太强了,即便瑶瑶服用了药剂抑制,但那股力量似乎依旧不受控制。”土土低语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清墨冷静道,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今晚行动吧,尽快查明真相。”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敲定了今晚的行动计划。这样的默契,来自多年来他们在生死间磨砺出的配合。
后天品香会就要正式开始了,也就是说明天之内要排除所有不确定因素,布好阵法,而瑶瑶显然就是一个新冒出来的不确定因素。
雨花楼共七层,是外廊式四角攒尖的重檐阁楼,一至六层中间修建天井,客房围之分布。位于每层的东、南、西、北四角的客房面积都要比一般的客房大一些,修有宽敞露台,视野较其它宽阔很多。
他们现在所处客房在五楼的东南角,而瑶瑶的房间处于五楼的西南角,南边临江,说白了就是上好的江景房,唯一不足在外人看来就是两姐妹就不能相邻在一起了。
但这个不足刚好有利于他俩的商讨和行动,因为相邻的客房目前都没有人。
午夜时分,雨花楼内一片寂静。土土与清墨悄然从自已的房间潜出,身影在夜色中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绕过空荡的走廊,他们来到瑶瑶的房间门前。清墨率先动手,用灵力轻轻撬开房门,两人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
房间内,瑶瑶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珠宝与香粉,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土土蹑手蹑脚地走到梳妆台前,双手轻快地翻动着瑶瑶的物品,试图找到她的头发或其他能作为线索的物品。就在她专心搜寻时,耳边突然传来清墨的声音,语调平静,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她不在这里。”
土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顿,差点打翻了台上的香瓶。她转头望向清墨,发现他正站在房间中央,面色如常。意识到清墨的意思,她迅速运转灵力,探索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了他的话:“她真的不在。”
两人对视一眼,尽管困惑,却没有多留,快速收集了瑶瑶的头发,抹去行动的痕迹后,悄然离开,回到了自已的客房。
夜深的雨花楼依旧静谧如常,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而土土和清墨的心,却因瑶瑶的消失而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