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乐安郡主赵绵绵竟和她长得极为像,他竟有了恍惚,也不知为何,他忽地想去亲眼见一见那乐安郡主,自此他来到了围猎营地。
就在那日,他亲眼见到了她。虽然那日的她装作一副花痴模样,但他被他一眼认出。
虽说借尸还魂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感觉那时的赵绵绵就是雾月姬。
之后的时间里,他便想通过一些事情来佐证他的想法。
雨花镇相见后,他便派了同样会蛊的方羡予跟随,就是想看看她是否会用蛊。
随后山匪被蛊术所屠,就印证了他的猜测。但这些还不够,世上有相像之人不慎为奇,也许只是巧合。要试出一个人真正的一面,还需用她心中最宝贵的东西。
他知道雾月姬的能力,所以在河边之时,他并不觉得秦氏姐妹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因此趁着她回雨花镇的空隙,他回到了营帐中,并在赵璟的膳食中下了毒,以此来测试她的反应。
他想,如果赵绵绵真是雾月姬,那她在看见赵璟中毒后,不可能没有反应。
谁知她的反应平淡,反而让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而回京路上再度遇险,他趁机相救,让他再一次获得了试探的机会。
而这一次他不惜以身试险,故意把解毒药物全数给她,只为了试出她是否会用姽姬之术。
他也赌对了,她真的重生了,借尸还魂,重生在了赵绵绵的身上。也不知为何,就在那刻,他竟想默许圣上让他择妻的旨意。
这一次,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想搞清楚他所产生的奇怪感觉究竟是什么。
看着雾月姬熟睡的模样,姜之焕的嘴角微扬,他伸手轻轻的为她盖上薄被。
而此时的雾月姬睡得香甜,她哪里知道姜之焕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直至六个时辰后,在景阳驿站中醒来。
景阳驿是回京都的最后一驿。经过黑衣蒙面人伏击,回京的队伍被彻底打乱。散乱的人马也是在这几天才慢慢的往景阳驿中汇聚。
围猎中的各路权贵,也大差不差的来到了这里。就连京中也派出了禁军前来找寻走失之人。
沈青翌也在一日前寻到了走失在丛林中的十七。
此时的十七调适着黄铜盆子中的水,直至水温不热不冷,恰到好处,才把水盆端上前来。
“郡主,这水温正好。”
雾月姬净手后,有些疑惑,便问道:“十七,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她记得她是在姜之焕的马车中睡着的,怎么醒来就到了驿馆。
十七:“郡主当然是被大将军抱上来的。”
雾月姬扶额,她真是睡得太死,竟丝毫没有察觉,看来之后她得多加训练才行,这样无知无觉的,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随后她起身往窗边走去。
景阳驿是离京都最近的一个驿馆,也是最大最有钱的一个驿站,装饰富丽堂皇,十分气派。
与其他驿馆不同,景阳驿的外观呈似圆形,且有八层之高。一二层为酒食歌舞之所,三层之上则为客舍,且层数越高,越是华侈,特别是八层所住之人,皆是达官贵人。
雾月姬便是处在八层的芙蓉阁内,房内所用之物皆以芙蓉为题,桌椅陈设也皆雕有出水芙蓉。
站在窗边,便能俯瞰整个景阳驿。
驿内正厅也呈圆形,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木制圆形舞台,周围则是错综复杂的流杯渠道。
流杯渠旁摆放着数张绣榻,榻上皆用柔软的锦缎铺之。每榻皆配一矮几,用于放置美酒佳肴,远远望去就已是奢华无比。
所以能入席之人也是非富即贵,随便扔块砖头过去,便能砸到几个缙绅名流。
看着下面的厅内人来人往,雾月姬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十七,问:“他是怎么把我抱上来的?”
按照姜之焕的性子,应该只会从后门悄悄的把她送到楼上。虽然姜之焕此人行事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总不可能走正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把她抱到楼上。
而十七听雾月姬这样一问,觉得有些奇怪,她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的说:“怎么抱上来的?自然是从正门进来,穿过大厅,走过楼梯,才能送上房间呀。”
“就这么…直接…抱我上来?”雾月姬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十七却补充道:“郡主也无需担心,我看大将军还挺细心的,他还给你带了围帽。”
雾月姬再次扶住额头,轻叹一声。她一向睡眠极浅,也不知昨日究竟是怎么了,竟睡得那般沉。但那人也太高调了些,竟这样堂而皇之的就把她抱上来。
她并不是在意什么男女之防,而是她不想这般高调的引起别人注意。返回京都,也是想暗中调查姽姬之事。而姜之焕作为大承国的风云人物,他这么一做,就直接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还记得睡着之前,姜之焕向她提及的同盟一事,当时她并未明确答应。但现下看来,他铁定是想把她和他绑在一块。
毕竟在景阳驿这地方,人多口杂,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和姜之焕相处颇密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此时的雾月姬颇有种上了贼船之感。
就在此时,房外响起了敲门之声。待十七开门后,才发现,来人竟是赵璟。
赵璟经上次毒发后,就昏迷了许久,直至几个时辰前才苏醒过来,后得知回京的队伍遇伏,车马走散。
因他主理此次围猎,不得不去处置此次突发之事,所以也是耽误了许久,才来找寻这位表妹。
不知是不是因为多方的周折劳累,使得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没了血色,深褐色的眸子也是暗淡了许多,不过在他那清冷严峻的骨相之下,也未失了皇室的威严。
雾月姬虽不想与他有过多牵绊,但碍于如今的身份,她还是说道:“三表哥,请进。”不过这语气间尽显平淡疏离。
能够从默默无闻的边缘皇子,成为如今炙手可热的齐王,察言观色对于赵璟而言并非难事,所以他能察觉他的这位表妹似乎很不待见他。
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样的脸色他在年少之时,早就看惯了,因此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只是看着面前之人,那张酷似雾月姬的脸,他总觉得有些不适应。之前的那张脸美好温柔,必不会像今日这般冷若冰霜。
待身后的侍从推他入了房内,他才缓过神来,道:“此次围猎,异事频发,让绵绵受惊了。这些补品都是我精心挑的,还希望绵绵能够喜欢。”
紧接着那大件小件的补品,便如流水一般进入雾月姬所在的芙蓉阁内。
看见这些补品,雾月姬也收敛了刚刚那冷漠的姿态,瞬时变得柔和了一些,不过言语间依旧有些狂傲。
“想不到三表哥还会想起我这位从宏州来的表妹。”
说完后,便遣十七向赵璟斟茶。
赵璟接过茶盏,道:“表妹这是在怪我?”
雾月姬浅笑,“表哥多虑了,你我皆出自大承皇室。我自小又长在宏州,这说起来我与表哥的交集并不深,又何来责怪。只是我自宏州而来,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本想着春季围猎有趣,才转道而来,竟不想却遇到了这么多意外。”
说到这里,雾月姬眼帘微垂,道:“竟不知这真是意外还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