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禾给了台阶,雾月姬也不好深究。毕竟刚杀了盗匪,未来得及善后,还动用了姽姬秘术,如是彻查,对她也是不利的。
再说这里里外外的都是秦禾的人,不宜继续纠缠,她向来识时务,遂说道:“既然如此,就一同回去罢。”
秦禾见雾月姬松了口,立刻转身看向身后的官眷仆从,吩咐道:“今日之事,诸位也看见了,全是误会。各位莫要以讹传讹,宣扬此事,不然就是与我过不去,与齐王过不去。”
如今的齐王圣眷正浓,又岂敢轻易得罪,何况她们本就是齐王妃拉来的陪衬。现听秦禾这样一说,便立马回道:“谨遵齐王妃教诲。”
而此时的秦禾却看向了一旁的十七,道:“还站在那作甚,过来。”
然而十七却没动作,只是定定的站在雾月姬身后。
这番举动,让秦禾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你…”
“这小丫头愚钝,伺候不好皇嫂,不如就放我这吧。”雾月姬看向秦禾,她的眸中矫揉造作,言语中也尽是圆滑。
看秦禾还在犹豫,雾月姬继续道:“今日之事,全凭皇嫂袒护,才未让流言传扬出去。待回到京都,我定要向母亲说一说皇嫂的回护之情。皇嫂如此待绵绵,那给绵绵一个小丫头,也不过分吧。”
秦禾看此时的雾月姬尽是讨好姿态,她也敛起了一些怒意,说:“那是自然。一个小丫头罢了。既然绵绵喜欢,那就给你。”
雾月姬笑道:“那便多谢皇嫂的好意。”
之后雾月姬便带着十七一同上了随行的马车。
马车内,雾月姬看着十七快要憋坏的样子,说:“小十七,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别憋坏了。”
十七道:“郡主恕罪,只是奴婢不明白,郡主为何不把实情说出来。”
听到这,雾月姬起身看向马车外,见周围并没有秦禾的眼线,才坐回车里,说:“那些山匪固然是齐王妃安排的,但山匪已死,我们就算说出来,也只是一面之词。再说现在,里里外外都是齐王府的人,都说狗急跳墙,如若真的闹起来,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上一世的经历还在眼前,这架空时代的人不好对付,那心计手段,家族势力不能小觑,她断不能因小失大,去逞口舌之快。
十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她们要对付郡主,万一这路上她们又有什么坏主意那怎么办,为何郡主还要与她们一同回去?”
雾月姬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随后悠然的躺在榻上,说:“放心吧,她暂时不会再有动作。”
刚刚她故意在秦禾面前提及郡主的母亲华阳长公主,一来是示威,告诉秦禾她背后有人,让她别再轻举妄动。
二来也是暗示秦禾,让她退一步,不要再生出事端。按照她对秦禾的了解,既然她能把十七给她,也就表示她愿意接受她的办法。
此时的十七还是一脸的不解,她继续问:“郡主说她们暂时不会有动作,那么为何还要同行?奴婢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单独走,更加稳妥些。”
雾月姬摇摇头,解释道:“那十七可就想错了。如若今日齐王妃没有登门,那么她会以为我还是像往日般骄横。诬陷我的清白是早晚的事,也许是在围猎营帐,也许是在京都,她都是胜券在握。”
“但今日她来了,交了锋,她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还差点授人以柄,她自然十分恼怒。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单独出行,再度遇险便是我们的命数,和她并不相干。”
“但我们和她同行,如果再遇到危险,那可就是她的责任。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对付我,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此时的十七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她觉得现在的郡主真的好聪明,也很厉害,和传说中娇纵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郡主在演戏吗?实在憋不住心中疑惑,她还是问道:“难道郡主之前的娇纵模样都是在演戏吗?”
雾月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自然。不知十七觉得我演得如何啊?”
十七摸了摸脑袋,却惋惜的说:“自然是好的,只是郡主这般,那去到京都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大承国向来注重女子名节,不似郡主在宏州那般自由。”
“特别今日一闹,虽没出什么大事,但今日来了那么多京都女眷,即便现在不说什么,但回到京都后,她们定会添油加醋的乱说一气,那郡主跋扈的名声可真就坐实了,郡主难道就不怕吗?”
雾月姬一直觉得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谨小慎微,想不到这么快就对她敞开心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倚在榻上,看着面前一脸焦灼的十七,竟有些感慨。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说些什么。
随后她开口问道:“不知十七觉得,对于女子而言,是自身的性命重要,还是身后的名声清誉重要?”
十七眉头深锁,一副纠结之色。她犹犹豫豫,不知要如何回答,不都说女子的名节就是命吗,怎的还可以分开吗?
雾月姬看着十七一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模样,有些失笑,随后她继续道:“傻丫头,这有何纠结,自然是命重要。”
“特别对于我们女子而言,在这世间存活本就不易,怎还要被那枷锁所束缚。”
“刚刚那些人信誓旦旦的污蔑于我,不就是觉得我会为了名节去自辩吗,如若我把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太重,不就正好掉入了她们所设下的陷阱之中,到时候她们一人一句话,那唾沫星子都得把我淹死。”
“如若我让她们知晓,我对名节之事不甚在意,她们自然不能用此事拿捏我。”
上一世,为求在这个架空世界存活,她也尽力去维护自已的名声地位,但最终也是挂了“妖女”之名,头顶烂菜叶的入狱。
这一世她可不想去为自已正什么名,德行有亏就有亏,那又如何,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才最重要。不被这些枷锁所缚,反而乐得自在。
然而十七却问道:“郡主身在皇家,身份高贵,即便如同其他闺阁女子一般也没什么不好,那为何还要演出一副娇纵跋扈的姿态?”
虽说她也认同郡主所说,但她还是不明白郡主有长公主相护,还怕什么呢,竟也需这样来保全自身?
雾月姬没想到十七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心思还挺细腻。但她总不能和她说,她其实也不想这样,但奈何身死魂穿,她成了赵绵绵。之前赵绵绵嚣张跋扈,她又没办法,也只能来之则安之。
想了想,雾月姬假意叹了口气,随后丧丧的回道:“还不是因为身在帝王之家。你在秦禾身边伺候那么久,应该明白,有时候皇室之人,也未必没有烦忧,遭人陷害也是常事。”
“我平时表现的凶恶些,痴傻些,对别人没什么威胁,才不会被别人打主意,不是吗?”
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她也只能这般搪塞过去。
说到这里,雾月姬还以为十七会继续问她,谁料她不但没问,反而点了点头,说:“郡主说得对。也难怪齐王会遭人毒害。想来是他在京都城中名声太望,对别人产生了威胁。”
赵璟遭人毒害?听到这个消息,雾月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