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营中一片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波云诡谲。吴用派出去的周谋一直在暗中接触卫安,希望将其拉拢过来。然而,让周谋焦虑的是,卫安至今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卫安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痛快地答应,只是三言两语推诿敷衍,一会儿说要再考虑考虑,一会儿又说还需时间观察。卫安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周谋愈发坐立不安。
这天,周谋实在按捺不住了,决定再去找卫安当面谈谈。他清晨早早起身,特意带了一壶好酒和几件精致的礼品,以示诚意。走到卫安的营帐前,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摆出一副笑脸,装作轻松自若地走了进去。
“卫总兵,今天天气不错啊!”周谋一进营帐,就用讨好的语气寒暄道,脸上堆满了假意的笑容。卫安正坐在案前磨刀,见他来了,只是冷冷地抬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哦,是周先生啊。请坐。”他语气平淡,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
周谋心里有些不快,但脸上仍堆着笑容,假装没看到卫安的冷淡。他坐下来,殷勤地将带来的美酒递了过去:“卫总兵,这可是京城送来的好酒,特意为您带来的。”他将酒壶和酒杯摆在桌上,亲自斟满两杯,递给卫安。
卫安看了看那酒杯,淡淡一笑,却没有接:“周先生的好意,卫某心领了。不过,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几天频频来访,想必不是单纯为我送礼吧?”
周谋被他这么一问,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清了清嗓子,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卫总兵果然是个爽快人。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之前咱们谈的事,您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卫安一边磨刀,一边慢条斯理地道:“哦,你是说你们吴将军许诺的那些金银?这玩意儿嘛,倒是挺诱人,可惜光有钱,未必够用啊。”他语气轻松,话里却暗含着深意。
周谋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一皱:“卫总兵,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谈好的条件还不够?”
卫安放下手中的磨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谋,冷笑道:“周先生,我卫安可不是随便拿几个钱就能打发的小喽啰。金银财宝是好,但我更看重的是未来的前程。吴将军若是真想让我为他效力,那就得再加码。否则,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周谋心中暗骂,这卫安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主。光要金银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权力!他按捺住心中的不满,赔笑道:“卫总兵,您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在吴将军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替您争取。但您也知道,有些东西可不是我能轻易承诺的。”
“哈哈哈,周先生果然是个会说话的聪明人。”卫安爽朗地笑了两声,继续道:“我也不贪心。光有金银是不行的,我还得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官职,起码得能让我在军中说得上话,否则我岂不是成了你们的随从?”
周谋脸色微变,这条件显然不是他能做主的。想了想,他只得无奈地点头:“卫总兵您这要求,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答复。不过,我会回去和吴将军商量,尽力为您争取一个满意的职位。”
卫安见状,冷笑一声,心中暗自得意。他早就看穿了吴用派周谋来的意图,所以故意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其实,收下的那些金银他根本没打算动用,而是准备将计就计,把吴用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
“那就有劳周先生了。”卫安故作大度地拱了拱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你也别太急,我可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只要你们吴将军诚意足够,咱们的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周谋见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心里有几分宽慰。他告辞离开营帐,心中思忖着如何向吴用汇报这次的交涉。虽然卫安狮子大开口,但至少表态愿意合作,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只要再加上一些甜头,想必卫安最终会彻底倒向他们。
——
翌日清晨,吴用营帐内,灯火依旧通明。周谋快步进入营帐时,吴用已经坐在书案后,双眉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周谋刚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抱拳行礼,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周谋,这么早就来,是不是有好消息?”吴用眼神闪动,语气中透着几分期待与急切。
“是的,大人!”周谋笑容满面地说道,“属下昨夜再次接触卫安,他对我们的提议显然有了兴趣,已经暗示愿意合作。”
“哦?”吴用抬起头,眼中透出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依旧保持谨慎,追问道:“卫安是个桀骜之徒,他既然心动,想必开出了什么条件吧?”
周谋点点头,略显得意地继续说道:“正如大人所料,卫安这人一向不服管教,他所求的并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力。他说他愿意效命于您,但需要在军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以确保能在未来的行动中调动更多的士兵和资源。”
吴用听完,眉头微微舒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卫安这厮,果然还是个见利忘义的莽夫!不过既然他肯收下重金,还要个官职,那倒说明他真有意投诚。”
然而,他的笑声刚落,面色却又迅速冷了下来,心中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卫安向来桀骜不驯,他突然要这么大的官职,会不会有诈?”
周谋赶忙上前安抚道:“大人放心。卫安不过是个武夫,他能有什么心机?这次他在谢凌峰手下吃了亏,心中正不痛快呢。只要大人再加上一些好处,他肯定会为我们所用。”
吴用眉头微皱,沉默片刻。他知道卫安的野心,若让他在军中握有太大实权,恐怕迟早会尾大不掉。然而眼下形势危急,若能借助卫安的力量整合谢家旧部,确实是一大助力。
周谋见状,赶紧补充道:“属下认为,可以暂时答应他的要求,但必须有所保留。我们可以用一个参将的头衔来引诱他,但必须得先看到他的实际行动。只要他能提供谢凌峰和二皇子的内部情报,我们再考虑将军中实权逐步交予他。”
听到这番建议,吴用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好一个以权换情报的办法!不过,卫安这人虽狂妄,却并非全无心计。要是他只是想糊弄我们,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周谋听到这里,连忙再次保证道:“大人放心,我已留意到了卫安的性格特点。此人虽说狂妄,但他骨子里极其骄傲,只要我们能用权力引导他,他定会为了自身利益逐渐向我们靠拢。”
吴用听了这话,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再加码吧。我倒要看看,谢凌峰和二皇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慢慢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熹微的晨光,思索片刻,随即决然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必须让卫安先拿出诚意,提供一些实质性的情报。他若敢玩花样,我定会让他后悔招惹了我。”
“属下明白。”周谋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得意洋洋地想:卫安若真能为他们所用,那么他的地位也会更稳固一步。他低声告退,心中已在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进一步笼络卫安,确保这枚重要棋子的效忠。
吴用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你再派些得力的人手盯紧卫安,表面上不要露出任何端倪,但一有异动,立即汇报。”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周谋再次抱拳,露出一副谦卑的表情,然后转身迅速离开营帐。
当周谋离开后,吴用缓缓坐回书案后,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他心中依然存有几分戒备之心。虽然周谋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他深知,这种局面下,任何一步错棋都可能招致万劫不复的后果。
“卫安,你若真愿意为我所用,那最好拿出些真正的诚意来。”吴用冷冷地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眉头却始终未展。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格外谨慎,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权力争夺中,他必须步步为营。而卫安,不过是一颗他暂时利用的棋子而已。若棋子不听话,那么随时可以舍弃。
周谋得了吴用的命令,兴冲冲地去找卫安,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这桩“功劳”。他知道,吴用对他抱有厚望,而他也必须在这场内斗中证明自已不可替代的价值。想到这里,周谋加快了脚步,心中盘算着如何用自已的“三寸不烂之舌”彻底把卫安拉入阵营。
当他来到卫安的营帐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卫安正在桌前喝酒,满屋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见周谋突然造访,卫安放下酒盏,懒散地抬眼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不屑:“哟,周谋军师,来得倒是快啊,这么晚了,怕不是想蹭我的酒喝吧?”
周谋一听这话,心头微微一颤,但他脸上却堆起笑容,赶紧拱手行礼:“卫总兵真是爽快人,说笑了。今日我可是奉吴用将军的命令,特地前来与您详谈合作的事。”
“合作?”卫安冷笑一声,随手将酒杯往桌上一摔,发出“咣当”一声脆响。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身形魁梧,气势逼人,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他冷冷盯着周谋,仿佛要把他看穿:“少废话,想让我替你们办事?条件呢?”
周谋被他那犀利的目光盯得心头一紧,但他仍旧强作镇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堆着笑说道:“卫总兵快人快语,吴用将军自然不会亏待您。只要您愿意为我方效力,待大事成了,将军许诺封您为参将,还会拨给您三千兵马,到时您可独领一军,岂不快哉?”
卫安听罢,故意装出一副贪婪的神情,眼睛里仿佛冒着光。他眯起眼睛,靠近周谋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哦?三千兵马、参将之位,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吴用那个老狐狸居然舍得?”
周谋连忙赔笑道:“那当然。卫总兵勇武过人,若是肯投效,将军岂能不惜重金相待?只要你帮我们打探到二皇子和谢凌峰的动向,一切好处都少不了你的!”
卫安冷哼一声,心中冷笑:“吴用,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然而,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装出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周谋军师,你们倒是说得好听,可要是到时候你们不认账怎么办?我卫安可不想干完活儿后,被你们像狗一样踢开。”
周谋被他那满脸凶相吓得冷汗直冒,连连摆手,谄媚地笑道:“卫总兵多虑了!吴用将军素来言出必行,岂会食言?再说,您这样的人物,哪是我们敢得罪的?只要您立功,封赏定不会少了您的。”
卫安见他如此急于讨好,心里冷笑更深。现在正是他反间计的好时机,于是装作被打动的模样,挑起眉毛,故意露出一副动心的表情:“好,我可以替你们卖命,但这次情报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要立刻见到实际的好处,否则我可不干。”
周谋一听卫安松了口,心中狂喜,连忙保证:“好好好!卫总兵尽管放心,只要您提供情报,三千兵马和参将之位,绝对一言为定!”
卫安哼了一声,装作勉强答应的样子:“行,那我就信你们一次。不过你告诉吴用,我要的可不是空头支票,事成之后若有半点差池,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他说着,扬起那铁铸般的拳头,仿佛随时能把周谋砸成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