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也是人!”雨烟道。
“为何要杀皇帝?”罗小青道。
“狗皇帝残暴无道,难道不该杀吗?”雨烟怒道。
罗小青叹息一声,道:“陛下统一六国,期间确实也破坏了很多东西。”
“那你还要帮他?”
罗小青道:“我帮的不是他。我且问你,如果让你杀了陛下,天下百姓会过得更好吗?”
雨烟默然,她很清楚,若今晚真的行刺成功,天下立刻便会再次陷入动荡,届时又不知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但她很快又道:“不论你怎么说,反正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罗小青略一沉吟,看着雨烟道:“若你能保证今后不再行刺,也不要再滥杀无辜,我可以放你走。”
雨烟愣了,问:“为什么?”
罗小青道:“我看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练得这一身本事也不容易。世界很大,无论你是谁,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吧!”
雨烟道:“那你回去怎么交待?”
罗小青笑了笑,道:“就说没追上呗!”
雨烟也不矫情,向罗小青拱了一下手,道:“那就多谢了!”
说罢,雨烟转身就走,但刚走几步,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罗小青一惊,追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却见雨烟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表情痛苦,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中毒了?”罗小青道。
雨烟艰难地点了点头。
“什么毒?你可知如何解?”罗小青急道。
“解不了的……”雨烟摇晃着就要倒下,罗小青赶紧抱住了她,只见她在自已怀中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好狠心、他好狠心!”雨烟嘴角开始淌黑血。
“是谁给你下的毒?”罗小青问。
雨烟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艰难地道:“算了,他也不容易,就当……,就当我再帮他最后一回吧……”
“我想办法救你,你坚持住!”罗小青在乾坤袋中翻找草药,但她不知这是什么毒,一时竟也不知该用什么药。
雨烟呛了一口血,拉住罗小青的衣袖,道:“来不及了……,你告诉他们,我是大燕的华弦公主,今天行刺皇帝的,是大燕的华弦公主!”
说罢,华弦公主便七窍流血而亡。
罗小青看着死不瞑目的华弦公主,心中不由得一阵悲痛。她的手轻轻抚过华弦公主的脸庞,将她的眼睛闭上。
接着,她便看到华弦公主的灵魂离体升了起来,在空中懵懂地飘荡,她知道,不一会儿黑白无常就会过来,收走这个亡国公主的灵魂。
胡玉儿以狐狸的形态从发簪中跳出,伤感地道:“原来她也是一位公主!”
说罢,她凑到华弦公主身边,仔细地闻了闻公主嘴边黑血的气味,道:“我记住这个味道了,遇到下毒者我会认出来的!”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胡玉儿又跃入发簪。不一会儿,几位秦宫卫便追到了这边,见雨烟惨死,也都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秦宫卫问道。
罗小青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抬头道:“应该是事先就服了毒,跑到这里时毒发身亡了。”
另一位秦宫卫道:“既然事先服了毒,下了必死的决心,为什么还要逃?”
罗小青道:“恐怕她不知道自已已经服毒了,是她的同伙骗她服的。”
秦宫卫都是一阵沉默。
“她有什么遗言吗?”有人问道。
“有。”
“她说什么?”
“她说,她是大燕的华弦公主。”
行刺事件令皇帝陛下十分震怒,下令彻查,咸阳城再度戒严,到处都是搜查的秦军,一时间,城内一片鸡飞狗跳。
李斯原本筹备节目有功,却不料审查不严,让刺客混入,理应重罚,好在最终刺杀没有成功,且最后也是左丞相府的属官出手救驾,因此勉强算是功过相抵,被皇帝一顿斥骂,又罚了一年的俸禄,闹了个灰头土脸。
罗小青向李斯道歉,说自已也有责任,见过雨烟多次,居然都没看出她是刺客。
李斯安慰她,说错不在她,是雨烟伪装得太好了,再说,若不是她在最后时刻及时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陛下赏罚分明,虽然李斯被罚,但罗小青救驾有功,陛下赏了她黄金百两。李斯这边也赏了她一堆宝物,她推辞不过,只好全收了下来。
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根据多方情报对比,以及燕国旧人的叙述,燕国确实有一位华弦公主,只是这位公主自幼体弱多病,五岁时便被送去山中跟随隐士修炼,一直到燕国灭亡都没有回来,因此认识她的人不多。
比如,在咸阳的这些原燕国贵族,就没有人认识华弦公主,唯一认识她的人是一位武将,叫卢知寒,因为当年送华弦公主上山,以及每年给公主送物资的,都是这位卢知寒。
华弦公主应该是在山中学的本事,大半年前,她来到咸阳,化名为雨烟,以高超的琴技迅速成名。
她平时极少外出,每次演出时也都会坐在帘子之后,加上卢知寒本人也少有社交,因此两人虽同在咸阳,但一直没有见过面。
华弦公主的琴技果然引起了大人物的注意,李斯找到她,请她在皇帝的寿宴上表演,这本就是她来咸阳的目的,自然欣然同意。
李斯不知道,这位华弦公主的琴技也是杀人技,可于十丈内取人首级,因此,只要有机会在皇帝的寿宴上奏琴,让她接近皇帝十丈之内,她便能刺杀皇帝。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寿宴前不久,冯琅宴请宾客也请了雨烟表演。冯琅乃是大秦的太仆,位居九卿,身份尊贵,雨烟的公开身份却只是一位民间琴师,自然无法拒绝,只好前往,偏偏冯府的演奏场地没有帘子遮挡,又偏偏那次卢知寒也去了。
华弦公主正在演奏时见到卢知寒到来,卢知寒也看见并认出了她,她知道不妙,若是卢知寒告诉别人她的身份,那么她的行刺计划就完了。
她不知道卢知寒是否会告发她,她不敢赌,便当机立断,当场用音波斩杀了卢知寒。当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作出决断,也可能是因为她早就设想过这个场景,并做好了随时杀死卢知寒的准备。
接着,她又趁乱用音波打坏了凉亭上的瓦,以此来混淆视线,减轻自已的嫌疑。
然而,此时的她仍在怀疑范围内,为了进一步洗清她的嫌疑,她背后的组织便在第二日派出另一位杀手,以类似的手法在冯家再杀了一人,为她制造不在场证明。
再之后,他们希望这个案子尽快了结,否则若是皇帝觉得咸阳城内有刺客,加强了安保,甚至取消了寿宴,他们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他们计划将罪名栽赃给那位消失多年的无影剑,于是绑架了年龄相仿又不引人注目的郑寻,还故意让前来的徐镇崖等人看见,将众人引到老乞丐那边,再由老乞丐讲了一番话误导他们。
第三天,他们的刺客再次在冯家出现,据推测,这一次刺客应该是想将众人引到某个地方,杀了郑寻并伪装为畏罪自杀,再让他们发现郑寻的尸体。
徐镇崖及冯家的侍卫确实没有能力留下蒙面刺客,眼见刺客就要冲出包围,却不料罗小青技高一筹,用暗器打碎了刺客的膝盖,刺客见无法逃脱,又不愿被捕,便自杀了。
随后,众人又在狐狸的协助下找到了刺客的据点,据点中剩余的刺客武艺不高,却都是死士,突围失败后全部自杀身亡。
虽然这批刺客全死了,却也成功洗清了雨烟的嫌疑,让她顺利进入秦宫,为陛下演奏。只是,她背后之人知道宫中高手如云,行刺无论成败,她都极有可能被捕,为了避免她被捕后泄露秘密,在她出发前骗着她吃下了毒药。
这位华弦公主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依然是个谜,秦军将咸阳翻了个底朝天,直抓得监狱中人满为患,却依旧没能找到这个神秘人,甚至不知道这位神秘人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同时,那天那位老乞丐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