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青絮絮叨叨地和小白说了很多,她也不知道小白能不能听懂,更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说给小白听的,还是说给自已听的。
终于,她说累了,她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道:“好了,我得去干活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她起身,准备去砍柴。
走了十来步,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饮水声,扭头一看,却是小白正低着头喝羊奶。
罗小青满脸惊喜,小白很快喝完了羊奶,转头看着罗小青,似乎意犹未尽。
“你等着!”罗小青迈开步子向山下跑去。
约半个时辰后,罗小青和丁九娘各自背着两罐羊奶回到悬崖边,让小白喝了个够。
随后,小白站起身,额头亲昵地蹭着罗小青的衣裳,罗小青十分欣喜,也亲昵地揉着小白的额头。
“喂,小白是吧,你喝的羊奶可都是我亲手挤的,你怎么只和小青亲,不和我亲啊?”丁九娘指着小白不满地道。
小白似乎听懂了丁九娘的话,走过来也用头蹭了蹭她,但很快又回到罗小青这边,和罗小青粘在了一起。
“好吧,看来它还是更喜欢你一点。”丁九娘无奈地道,“也行吧,毕竟你是它的救命恩人,还一起打过老虎!”
和小白嬉戏了一会儿之后,罗小青对丁九娘道:“小白好像很聪明,你看它的眼睛,我总觉得它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不可能,牛哪能听懂人话?”丁九娘不信。
“你看它的眼睛嘛,像不像人的眼睛?”
“牛的眼睛不都长这样么?”
“哎呀,我觉得小白不一样啦。”
“好吧,那我们来试一试。”丁九娘道,“小白,看见那边的花了吗?去摘一朵过来。”
小白仍然在罗小青身旁轻轻磨蹭,对丁九娘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你看,它听不懂吧。”丁九娘笑道。
“我试试。”罗小青拍了拍小白,道:“小白,看见那边的花了吗?去摘一朵过来。”
小白扭头朝罗小青指的方向看了看,真的走了过去,低下头,轻轻咬下一朵小花,向罗小青走来。
“呀,真的!这怎么可能?”丁九娘被惊得目瞪口呆。
罗小青则开心地从小白口中接过小花,低头闻了一下,随后闭目陶醉在花香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刮风下雨,罗小青每天都会上山看望小白,虽然舅妈也经常责骂她偷懒不干活,但见她每次下山总是能带回来一大捆柴,倒也没有生出更多怀疑。
小白长得很快,半个月后就不再喝羊奶,而是开始自已吃草。这让罗小青和丁九娘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罗小青说要用柴火换羊奶,但丁九娘并没有收,因此每天的羊奶都是她设法匀出来的,时间长了只怕也不好向家里交待。
只是少了几罐羊奶倒是问题不大,但若是让人因此发现了小白的存在,可能就会带来麻烦了。
小白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罗小青带着小白又往山林的深处走了一段,找了个人迹罕至同时看起来安全的地方让小白安顿下来。
罗小青依然每天来看小白,只是这样一来她每天要走的路更多了,为了赶时间,每天上山后她不得不一路狂奔,一开始这让她很累,每次都跑得气喘吁吁,但逐渐地,她似乎寻到了窍门,在山林中穿行时她感觉自已就像一阵穿林风,灵活而又轻巧,不但速度飞快,还基本不累。
她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想起自已有一半的罗刹血统,她觉得自已可能是觉醒了什么血脉能力,毕竟罗刹一族世代都生活在山林之中。
有时,她会和小白一起回到那道悬崖边看河,一人一牛就那么伫立在山顶,不发一言,静静地看河水不知疲倦地奔涌向前,吞噬并带走落入水中的一切。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月,小白成长飞快,已经如同寻常成年黄牛一般高大,有着一身漂亮的腱子肉,轻易就能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撞倒。
罗小青觉得,只要不再遇到老虎之类的猛兽,在这片山林中应该没有谁能欺负小白了,甚至就算再遇到老虎,小白应该也有一战之力。
这天,罗小青像往常一样和小白嬉戏了一会儿,准备离开,但奇怪的是小白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听话地留在原地,而是一直跟着她。
罗小青迈开脚步在林间快速穿行,小白也紧紧地跟着,虽然它速度不及罗小青,却一刻也不肯停留,坚定地向罗小青追来。
终于,罗小青停下脚步,等着小白追上。
“你想跟我回家?”罗小青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
“我家……,其实并没有很好,那其实不是我家,是我舅舅家,在那个家,我过得也不好。”罗小青道。
“你还是留在山上吧,山上多自由,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罗小青道,说罢,她不等小白反应,再次飞奔离开。
但在下一个山头,她又停下脚步,直到小白追上她。
“你真的要跟我走?”
小白点了点头。
“很累的,跟我回到村子,你会变成耕牛,有干不完的活,还是不要了吧。”说罢,罗小青再次离开。
下一个山头,小白又追上了她。
“好吧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带你回去,让你看看人族的世界。”罗小青无奈地道。
“不过你要记住,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开心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回到山里来。”
就这样,小白跟着罗小青回了村子。
这天,整个村子都轰动了,甚至旁边村子也有人听到消息赶来看稀奇,因为罗家那个寄养的罗刹外甥女居然从山上带回来一头野牛,还是一头罕见的白牛,罗家一下子从普通人家跃升为有牛的大户人家!
要知道牛可是宝贝,即使在芭蕉村这种世代为农的村子,也只有少数人家才有牛,而那些没有牛的人家遇到开垦田地等大活时,要么全靠人力苦干,要么备上厚礼去有牛的人家借牛。
所有人都在感叹罗家运气好,一下子发达了,邻居们和罗家户主罗金海,也就是罗小青的舅舅谈话时,也多了几分讨好,毕竟下次农忙时可能就要仰仗罗家的帮助。罗金海自然也是满面红光,站在院子中迎来送往,仿佛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罗家没有地方让牛住,原本的柴房也不合适,于是村民们主动帮助,在隔着一条道的空地上迅速搭起一个牛棚。
几位养过牛的村民提议要给小白上鼻环,但罗小青坚决反对,同时众人看小白身高体壮又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也有点发怵,于是只是给它套了个颈圈,系上了牵引绳。
众人问及罗小青这牛是怎么来的,罗小青没提老虎的事,只说以前上山砍柴时遇到了它,喂了它几次,它就跟着自已回来了。听得众人一阵羡慕,于是接下来的一两年里不断有人摸上山碰运气,希望也能捡回一头野牛或者野马野羊,不过都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