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再哭把你也扔到江里喂鱼。”
他吓坏了,抽噎着强行止住了眼泪。
画面很快就转到了大安城里,被迫穿了一身麻衣的他跪在街旁,脖子上挂了个木牌,上书“卖身葬父”。
浑浑噩噩中,他被大周左相安府的一位管家看中,鉴于他是卖身葬父,孝心可嘉,竟卖出个高价,他那“三叔公”拿着银子葬他的父去了,而他则进入了安府。
眉清目秀的他被安相赐给了长子安玉龙为随从小厮,并赐名安泉,从此他有了一个自已喜欢的名字,有了舒舒服服的木板床,更可以放开肚子让自已吃的很饱,可谓是安身立命,衣食无忧。
他很满足很庆幸,尽管偶而挨些安大少的打骂,但这些打骂已无足轻重,他还有个懒惰的小伙伴叫安源,还认识了府中的小婢女们,看她们嬉戏玩耍,自已亦在一旁傻乐着。
直到有一天,安大少听人说听玉坊的琴房里进回了一方上好的名曰“太古遗音”的古琴,于是便心急火燎地要去买来,于是安源安泉二小厮伴着安玉龙去了听玉坊。
安玉龙和罗府三少罗世忠是前脚后脚地来到听玉坊中的,然后二人为抢购这古琴开始抬价然后争吵,后来就拔了刀子比划。
再后来安玉龙的刀子倏就脱手飞出,生生插入了罗世忠的胸口。
血不止地渗出,罗世忠直挺挺倒了后去,安泉吓呆了。
睡梦中的安泉满头大汗,突地一声惊叫就坐直了身体,这时窗外夜色正浓,无边的黑暗似乎裹挟来无数的美梦或者噩梦潜入世人的脑海之中。
安泉擦了擦额头冷汗,回忆着那个漫长的梦,似乎让他生命的十几年光阴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安泉清醒后再无睡意了,这次大越之行他本不情愿来,但没想到来后竟让他认识了林筱筱,继而识得了林贤,在林贤的墨竹画意中,他悟得物我合一的大道,无心地成就了林贤也成就了自已。
但安泉也发现了他这御刀境境界是到了,但威力却不够,因为他竟不能御出刀气高来高去,看来修行一途不经过刻苦修炼,一蹴而就,就会存在有严重的弊端。
再过两日回到龙启山一定要勤奋修炼,自已龙气和刀气的积累太少太弱了。
而龙血斩和凤鸣刃在自已悟境之时化作两股刀气似乎将他的经脉强行拓宽,他晕死又清醒后,却再也感受不到二刀的气息,他不相信这两把神刃会如此就消失,一定是蛰伏于他经脉的某处,只待他成为真正的高手才能呼唤地出。
安泉想起那梦中的婴孩,想起那蛇一样诡异的刀光,想起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梦中这一切是真的吗?
若是,那他就是那婴孩,而那蛇一样的刀光就是掳走他的凶手,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难道就是他至亲的人发出的?
只待替有恨之人做完第三件事,报答了活命再造之恩,我一定要去寻找我的父母亲人,还要寻到是谁让我沦为乞儿,差点亡命。
今夜,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大安城里的镇北大将军鬼面修罗罗啸天。
安泉找不到,杀儿子的真正凶手他也找不到,那凶手御出安玉龙的刀杀了罗世忠,竟没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白天,大周皇上武元极再次传他入宫,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看来亦是丝毫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罗啸天当然知道主上的心结在哪里,因为主上一直认为这是那人在死前布下的局,而他一个大活人竟破不了一个死去人的局,定是让他觉得十分耻辱。
武元极这次是下令让罗啸天发动暗影、鬼眼在十国寻找安泉下落,暗影和鬼眼是大周潜伏于其余九国的高手,类似于现在的间谍,发动他们是存在有一定风险的,但武元极已执意如此了,于是罗啸天领命照办。
安泉去哪了?安泉去哪了?罗啸天想地快疯了!
黎明时,百余只信鸽由罗府冲天而去,掠出城外后,竟有序地分散飞去,掠向九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早早起的安泉翻出了园墙,踩着被秋露打湿的街道穿过了两条小巷后,终于找到了个小吃摊,安泉发现现在自已就是个吃货,总是饿,好在现在有银子了,要不,岂不是又得干老本行。
“十只鸡蛋饼,五碗老豆腐。”安泉坐在小几前,点餐了。
小吃摊老板刚摆出就来生意了,甚是喜悦,做生意就图个开门红嘛,但这孩子能吃掉这么多吗?
平常人吃两个鸡蛋饼一碗老豆腐就撑上了。
于是就善意地提醒道:“小哥,太多了,怕是你吃不了。”
安泉咧嘴一笑道:“没事,快做饼啊,怕是还不够,我饭量比较大!”
老板听人家这么说,就开始烙饼,果然烙的速度还跟不上人家吃的速度,一会儿工夫安泉已吃了十二张鸡蛋饼,喝了三碗老豆腐,老板连续工作,胳膊都烙饼烙酸了。
安泉尚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老板,你烙的饼火候刚刚好,尤其这葱花刚熟而不焦,相当不错哩。”
老板用袖口擦擦额头的汗,问道:“小哥,可吃饱了?”
安泉见小老头儿挺辛苦,笑道:“剩下的两碗老豆腐喝了就饱了。”正说话着,安泉却瞥见那路清鸣匆匆走过,由于安泉一早并没有戴面具,所以路清鸣并没认出他。
安泉就有些奇怪了,这家伙一早就出来也不吃鸡蛋饼喝老豆腐,难道是在竞走晨练?
想了想又感觉这厮不会这么有觉悟锻炼身体吧,所谓无利不起早,一想到这个利字,安泉眼眸一亮,于是丢下了一锭银子就玩起跟踪的游戏了。
“小哥,一串铜板就够了,这太多了!”老板急忙吆喝,安泉霍然转身,做了个嘘的手势,把老板唬地一愣一愣的,然后安泉拐入一侧巷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太多了,谁家孩子呢,出门也不带铜板,不行,我得在这等他家大人!”不贪心的老板嘟囔着,结果等到了黑,也不见有人来寻银子,才收摊回去了。
路清鸣在街巷之中走来拐去,索性他也不防一大早会有人跟踪,终于走到了一处老宅前,叩了三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就进去了。
安泉当然不能叩门了,于是瞅瞅见左右无人,就跳上了墙头,矮着身子一看,路清鸣被一青衣小厮带着,正往内宅而去,水灵气机刹那弥散而出,偌大的前院竟再无生人气息,于是就放心跳下,蹑手蹑脚地跟去。
眼见他们进入了房内,安泉迅速躲于一侧,青衣小僮转身闭门,安泉将水灵气机运转,水便是他,他便是水!
只见房内一角几案上铜盆中的水微漾了下,似乎有两只明亮的眸子在其间隐现了下,旋又宁如镜般。
木榻之上,闭目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葛衫老者,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但当路清鸣进入,他眼睛睁开的刹那,竟似有刀之锐芒,破空一闪。
“清鸣见过师尊。”路清鸣躬身无比恭敬地道。
那老者淡淡地问道:“可查出那小子生辰?”
路清鸣摇摇头,那老者又道:“他的身世来历可知?”
路清鸣依旧是摇头。
那老者见状一声冷哼:“难道,他是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路清鸣一愣道:“他正是这样说的。”
那老者一怔,旋即气得白胡子乱颤:“他逗你玩,你就当逗比?”
路清鸣顿然面红如染,低声道:“是他对丁冬和钱锋他们这么说的。”
屋外的安泉又好笑又吃惊,搞了半天原来竟是在说他这个石头缝里蹦出不拼爹拼命的家伙。
路清鸣和他这老师傅又是调查我的生辰我的身世是干嘛呢?
安泉一时大是不解。
老者似乎被气到了,竟不理会路清鸣,倏而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眉头突然皱于一处,然后缓缓转动着脑袋,目光在屋中巡曳。
不好!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突如其来。
安泉想也不想地身形电射而起,疾跃到隔壁院中,恰见一水井,想也不想地就投井,水灵之体疯狂运转,人已借地下水脉飞遁而去。
一道刀影毒蛇也似地倏就由窗口无息掠出,在安泉逾过墙的一刹,狠狠刺在了安泉留下的残影之上,当安泉投井而去,那刀影已翻墙而过,却若一条疯狂的毒蛇,闪电似地游走飞窜,搜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安泉踪迹。
那老者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好机警的人,竟以一线之功躲过他的击杀,是谁尾随了路清鸣而来,在暗中偷窥呢?
路清鸣和那青衣小僮尚不明所以,老者神念一动,御刀收回,看着路清鸣道:“重新给我找间宅子,已经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了,方才你被人跟踪了。”
啊,路清鸣闻言一惊,谁才天亮就吃饱撑的跟踪我?他就是怕路遇熟人才早早来见师父的,结果不知觉竟被人跟踪了。